把他丢回柜中的衣裳又捡了回来,齐昭啼笑皆非的睨他一眼,“你胡说什么呢?娘明日要带我去云间寺礼佛。”
“拜佛就拜佛,你收拾箱笼做什么?”赵观南拉住她的手,不肯再让她动,她一定是骗自己的!
贯珠见状见怪不怪的背过身去,继续叠着衣服。
“娘说要我陪她在云间寺住上几日,焚香斋戒,诵经祈福。”齐昭瞪他一眼,才抽出了自己的手。
房中突然静默了,在丫鬟面前闹了场笑话的赵观南,面上讪讪的。
不过这人厚脸皮惯了,片刻后又神色自若的要帮着齐昭叠衣服,可叠这叠着才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怎么都是你的衣服,我的呢?”
“我们去礼佛斋戒,你去做什么?”齐昭头也没抬的回他。
“我当然是去···”赵观南看了还在房中的丫鬟们,凑近了她又把声音调低了后才继续道:“我去陪着你啊。”
“佛门净地,男女香客分宿而眠。”齐昭推开他,无奈提醒着。
赵观南立即点头,“我知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她一去几日,想留下自己一人在府里门都没有,说完赵观南自己动手从柜中拿出自己的衣裳与她的一并放进箱笼里。
次日出发时,发现儿子也要跟着去,高怀宁皱了皱眉,十分嫌弃的看着儿子再三叮嘱他到了云间寺离齐昭远点儿,更不许动手动脚。
赵观南委屈的答应,一个个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都是。
上了云间寺齐昭就被高怀宁带去见主持了,赵观南转身直接去了云间寺后山的竹林。
皇家宗室内有一位不问世事的老王爷一直在云间寺的后山带发修行,这也是赵观南执意要跟来的缘由之一,随家眷上山也至于引人注意。
穿过竹林,到了一座用竹片编制的篱笆小院前,他站在院门口朝空无一人的院中喊了几声:“老舅爷。”
清幽的山中,他的声音无比清晰,不一会儿院中小屋的竹门开了,走出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来,眯着眼瞧不太清楚外面站着的人,不悦出声责问:“哪来的小儿,竟敢扰我清修,赶紧速速速离去。”
“老舅爷是我,赵观南,高怀宁的儿子啊!”赵观南忙道明身份。
老者眯眼又瞧了下,一喜,脚步匆匆就出来给他开门,“你这臭小子,这不年不节的你来做什么?”
他隐居在此多年,起初还时常能有些人来看望自己,可后这些年除了高怀宁那丫头和这臭小子还记着自己,那些个不孝子孙早就都不见踪影了。
“自是来看您的。”赵观南扶着人往竹屋内走。
“少贫,有话就赶紧说。”老者斜睨他一眼,摸着胡须哼哼道。
“老舅爷明眼,小辈此次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赵观南也不再遮掩,知道这位老舅爷的脾气,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不知老舅爷对正德二十五年先帝南巡的事可有印象。”
“废话,我是老了,又不是痴了,自然记得。”老者看向他,催促道:“要问什么,赶紧说。”
“小辈想知道,当年先帝南巡的随行名单。”
赵观南的话才问完,老人瞪了他一眼,不悦道:“嘿,你这臭小子是来寻我开心的吧,先帝南巡随行数千众,我哪儿记得住啊,好端端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敢瞒老舅爷,是有桩案子其中幕后真凶就藏在这南巡随从中。”
赵观南没说太明白,但老者也知道朝廷的规矩,想到昨夜里宗正院的哪场火,心中也明了,直接问他:“可有大致范围?”
“当年参与南巡,如今仍在朝为官者,三品以上皆有嫌疑。”
老人点点头,“你等着。”起身去拿了纸笔,在桌上沉思良久便开始慢慢下笔,足足过了近半个时辰才收笔,将一份名单交给赵观南,“时隔二十多年,我能记住的只有这些人了。”
纸张上共撰写了近二十余人的名字,王公侯爵,将军文臣,内阁学士皆在其中,赵观南双手接过只是粗粗扫了一眼后便折起放入怀中,“多谢老舅爷,小辈还有一事想问?”
“说。”
“素闻江南多美人,不知道当年先帝南巡途中可曾纳姝?”
当年先帝南巡回宫并未进封任何妃嫔,这些皇室档案中都有记载,如真是自己所猜想的那般,那便只能是在途中了。
听见这话老人眼中嫌恶之色一晃而过,随即调整了心绪,慢慢摇头:“时隔久远,我也记不大清楚了,若是没别的事了,你早些回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他模棱两可的话无非是不想骗自己,却更加证实他此行一直猜想的那个关于齐家为和会招惹上皇室的可能性。
赵观南辞行后,心事重重的回了云间寺中。
妻子和母亲都还在大殿诵经,他心中烦闷便又去了无相湖吹风,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想起去年与姐姐重逢时的场景,眼中凌厉尽显。
如今她脸上好不容易重新有了笑颜,他绝不会让再让任何人来破坏。
初秋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却吹不散赵观南心中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