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孙子十八了,还没找媳妇,跟着他爹挖渠去了。”李奶奶自言自语道,过了一会儿,见坐在面前的齐昭,觉得有些奇怪,“闺女,你是谁啊?”
“奶奶,我叫齐昭。”
耐心的又回了她一遍,齐昭的眼眶泛起酸涩,看着已经不清醒的老人家。
当初的真相太残忍了,对老人家来说或许这样糊涂度日才是最好的。
齐昭陪她说着话,刻意避开了那个话题,但几乎每隔上一会,李奶奶就会问她一次。
最后李奶奶说着说着就在椅子上睡着了,石大娘那边也终于劝开了争吵的俩人。
这天回去的路上,齐昭一言不发,甚至忘记了问赵观南唐清和那边的消息,直到到了家后,赵观南主动和她说起,她才知道唐清和又拒绝了他们。
“姐姐,发生了什么事吗?”她好像每次从普济堂回来,情绪都会格外的低落,赵观南担心的问她。
“没事。”齐昭心不在焉的回了他,就进了房中。
天色还尚早,赵观南念及杨嫂子还在家,不便说话,想着晚上回来再问问贯珠情况,就又出了门。
虽然暂时没从唐清和那里问出些什么,但祝天立那边却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赵观南这一出去,直到夜深了才回家,在厨房打水准备回房简单冲洗下睡时,与他相对的那扇房门却突然打开了。
半夜时分,半圆明月爬在了最上空的地方。
月色清幽,石榴树上的蝉这时也歇了声,齐昭推门而出,坐在台阶上,抬头默默凝视着头顶皎洁的月盘。
仅着中衣的她披了件薄裳在身上,青丝铺散在肩后身前。
夏日的夜都是闷热的,但到了后半夜还是会凉爽些,她披散的发偶尔会被微风吹起。
静悄悄的夜,她就这么一直无声的坐着,任月光笼罩在她单薄的身上。
在她低头的那瞬间,赵观南清楚的看见了那莹白的面容上已满是泪痕。
心骤然一痛,提步就想出去,可还没迈出去就又停了下来。
她不想被别人知道吧?
起码在这脆弱的时候她最需要的不会是自己。
他只能静静看着她,一如这么多年一样,只能躲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赵观南无力的垂下眼眸,苦笑着。
齐昭不知坐了多久,夜风吹在身上,她觉得胳膊生冷时,才终于缓缓起身回了房。
因为晚上没睡好,第二天齐昭醒来时,赵观南已经出去了,贯珠也不在院子里。
杨嫂子见她起来了,从厨房拿出热好的饭菜端上桌,笑言:“难得见夫人起这么晚。”
外面日头已经高照,齐昭也有些赧然,“昨夜太热,没睡好,贯珠呢?”
齐昭刚问完,院子里就传来了贯珠的声音,“杨嫂子了,夫人是不是起了?”
“瞧,这才刚问起,人就回来了。”杨嫂子笑着走出去,向贯珠道:“是,夫人才起,一提到你就回了。”
贯珠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正要开口看见杨嫂子还在,又转头去桌上倒了杯水灌了下去。
见贯珠回来了,杨嫂子也不多待,又去了厨房发面去了。
“什么事?跑的这样急。”齐昭坐在桌边吃早饭,把边上的团扇递给贯珠。
贯珠朝接过扇子,飞快的扇着风,又院中瞧了一眼,看见杨嫂子进了厨房,她才小声回:“夫人之前不是让我注意祝家老夫人那边的动静吗,我刚在街上听说这个祝老夫人今日会去流云戏楼听戏,夫人若是想见她,今日去流云戏楼说不定能遇上她。”
这个祝老夫人是在普济堂出事后,才开始找唐清和治疗头疾的,时间上有些巧合,齐昭一直想见她一面,证实些事情。
不过这个祝老夫人一直深居简出,齐昭没有机会见她,眼下听完贯珠的消息,草草吃了早饭,就带着贯珠一起去了流云戏楼。
她们二人匆匆赶到戏楼时,台下还只坐了寥寥几位散客,戏还未开演,祝老夫人也还没到,齐昭找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着等。
随着客人陆续进了戏楼,门口突然热闹了起来,里面的班主也急急迎了出去,透过人群只见一顶四人抬的绿色轿辇停在了戏楼门口处,随后下来一锦衣老太太,随着班主在人群中上了二楼的雅间。
这期间她身边一直都有人围着,齐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人上了二楼,带着贯珠在大堂等着戏唱完,散场时再找机会靠近她了。
台上戏已开锣,齐昭想着刚才看见祝老夫人的面容,她面色红润,而且看上去精神头也不差,不像是常年患有头疾的病人,更加确定了心中的猜想。
边上的贯珠听着台上的咿呀咿呀,有些昏昏欲睡的趴在桌上。
熬了一个多时辰,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终于台上没又动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