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珺慌忙坐起,将她揽在怀里,焦急地唤道:“泱泱,泱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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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一生一世那般漫长,怀真恍然睁开眼,看到自己正躺在谢珺臂弯里。
在她睁开眼后,他脸上的恐惧和忧虑才渐渐消退。
她好像仍未回魂,连手臂都抬不起来,只是望着他,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他一时间找不到帕子,只得拽出衬袍的袖子,小心翼翼地擦拭她颊边快要滚进耳郭的泪水。
“泱泱,我说错话了吗?”他诚惶诚恐地问。
她勉强攀住了他的手腕,摇了摇头,语气哀切,恳求道:“别……别去,不要去。”
他怔了一下方才明白她的话,苦笑道:“军令如山,岂能儿戏。”
她撑坐起来,哑声道:“我去求陛下,请他收回成命……”
“不,”他神色冷峻,蓦地按住了她的肩,“你不可以那样做。”
见她花容惨淡,神情凄哀,他于心不忍,放缓了语气,解释道:“我不能躲在你背后,泱泱。”
她狠狠捶地,声嘶力竭地吼道:“你以为两千人马能做什么?不过是去送……”
‘死’字她说不出口,尤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心里慌乱地厉害,纵使从不信鬼神,此刻也想去把洛阳所有寺庙全拜一遍。
事态最终还是朝着她所担心的方向发展了。
谢珺南下擒燕王?前世他最后效忠于燕王第三子,想必也同燕王派系脱不了干系。
此战原本就没有多少胜算,朝廷为何要急于宣战?
她想不通,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接口道:“泱泱,我不能给你丢脸。”
“脸面重要还是命重要?”她厉声反驳道。
他噎了一下,不甘示弱道:“若是贪生怕死,我何必去从军?就算不为你,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我也不能退缩。”
无论他在她面前表现地多温驯,骨子里的强硬和固执却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她看不到他铁血冷酷的那一面罢了。
他即将按照命运的轨迹前行,而她无能为力。
结局不外乎两种,战败逃脱或战败被擒,总之不会得胜的,无论从前世的蛛丝马迹,还是从如今的现实情势来推导。
她把头搁在他颈间,紧紧揽住了他的腰,怀中这具年轻矫健的身躯是温热的,也是真实的。
她起身走到了书室中间那座乌木嵌彩绘百鸟朝凤大围屏前,朝里边的这一面垂着墨绿底绣金色竹叶的帷幔。
她站在那里,深深吸了口气,回过头莞尔一笑,柔声道:“我说过,要给你瞧瞧我的身子,我说话算话。”
谢珺心神俱震,不由站起身,绕过茶几走到了她身边,却见她抬臂掀起了帷幔,眼前蓦地一亮,竟是面巨大的铜镜。
她偶尔晚上会挑灯夜读,只需将两座巨型枝灯移到镜前,便能满室华光亮如白昼。平常不用时,这一面便用镜幔遮着。
她背对着他,动作优雅从容,先是脱去罗衫,然后解开了腰间宫绦,又弯下身除掉鞋履和丝袜,最后只剩下亵袴和抹胸。
谢珺如遭雷击,眼睛一眨不眨地落在那散发着淡淡玉泽的柔美娇躯上。
直到看见她曲臂去解背后抹胸的扣子,他才猛地醒过神来,喉咙干涩,心头发紧。
他想要按住她的手,却触到了她背后香滑柔腻的肌肤。
她没有理会,玉手背在身后,将那排细小的珍珠扣一颗颗解开,随着那片布帛飘坠在脚下,属于少女的体香迎面而来,让他心神俱醉。
他从来只知道她面容姣好,眉眼如画,此刻才发现她身上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令人痴狂。
但他不敢看她,只是如痴如醉地瞧着镜中佳人的倩影。
她身姿曼妙体型婀娜,犹如曲线玲珑的晶莹玉瓶,比之十四岁时莹润饱满了些,也多了几分妩媚。
她望着镜中四肢修长腰身纤细柔韧,小腹平坦紧致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前世的现在,她绝没有如今这样的精神。
再过一个月就十七岁了,若是按前世来算,她还有三年的活头吧?那么谢珺呢?
她这才留神到他,发现他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也开始窸窸窣窣地宽衣解带,顷刻之间便将靴袜衣袍尽皆除去,只剩下贴身的白绢内衫。
她一时玩兴大发,慢悠悠地抽开了腰间亵袴上的穗子,得意地望着镜中那人呆若木鸡的样子。
他闭了闭眼,颤着手解开了内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