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跟社长那次真的就是,哎呀,就,我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真的没有……”
她眼神闪躲着不敢看他,拼命拿话来圆,显得有些聒噪。
安成星头一次不那么想听她说了什么。
他垂下眼,终于轻声叹了口气:“你真是……”
有轻易摧毁他定力的本事。
鹿言还在滔滔不绝,最后一句话刚出口,就被他抬手捧住了脸。
这熟悉的一幕让她生出了预感,顿时停滞了呼吸。
下一秒,他的呼吸擦过她的鼻尖,柔软的体温落在了她的唇瓣。
鹿言瞪大了眼,长而卷翘的眼睫也颤了颤。
他的吻却没给她温吞的时间,柔和而又明确地传达了他的难以忍耐。
她不自觉地仰起头,才好承受他唇齿间的力量,被他握着的手也无意识地反抓住了他,用力到在他白皙的小臂上留下痕迹。
直到她的呼吸停滞了太久,将她的脸涨得通红,他才抽离。
鹿言终于有了大口喘气的机会,缺氧的大脑一阵一阵发晕,让她轻飘飘的,找不到重心。
她还死死抓着他的手臂,脖颈的黑发被汗液打湿,一些青丝粘在了脸上,和她那涨红了的脸颊一起,显得凌乱而又躁热。
安成星抿起唇,忽然起身拉开距离,顺手将她扶起来,然后飞快地拿过一旁的白衬衫,往她头上一盖,遮住了她整张脸。
还没缓过神的鹿言:“……???”
视线变得一片黑暗,她也没力气开口问,只听到他从沙发边离开了,没过多久,浴室里传来了水声。
鹿言:“……”
这叫什么来着,这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顿时生出了点幸灾乐祸,甚至想去嘲讽他几句,否则难解心头之气。
被这么一折腾,鹿言热出了一身汗,她一把拽下头上的白衬衫,侧头去看身后的主卧。
门倒是开着,也不知道是太着急了忘了关,还是完全不怕她进去。
她鬼鬼祟祟地从沙发上爬下来,垫着脚尖往卧室门靠近。
——让我看看,某些人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鹿言溜进他的卧室,猫着腰靠近浴室,然后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哇”一声喊了出来。
正常情况下,是个男人都要被她吓得一哆嗦,然而站在洗手池边的安成星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用冷水洗着头发,将刚刚才洗过一次的所有地方都给洗了一遍。
最后他拿下干净的毛巾,往头上一盖,起了身看向她。
“哇什么哇?”
安成星像看傻子一样看她,眼睛里却都是藏不住的笑。
鹿言:“……”
那没事了。
安成星见她的头发也都粘在脖颈上,一些汗都流进了胸口,便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你要不要也洗一下?”
他神情自若的模样,仿佛刚刚的小尴尬不存在一样。
鹿言没得逞,看他这反应还怪不爽的,顿时说:
“洗头好麻烦,你给我洗啊?”
谁知安成星真的环视了一圈浴室,最后看向花洒,说:“那只能在那边了,还得找个椅子过来。”
他反应正常得就像这事儿没少做一样。
鹿言想到这里,忽然一顿。
——这件事,安成星好像还真的没少做。
初一的时候,她听了几句什么“长发及腰”的洗脑包,就也学人家留长发。
但她又嫌吹头发麻烦,经常洗了就拿毛巾裹着,等头发自然风干,最后整得风一吹就头疼。
后来安成星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让她去他家里,他帮她洗,帮她吹,弄完了再让她回去睡觉。
这件事持续了很久,直到某一天她回家时被鹿振轩抓了个正着,才被教训了一通。
“懒成这样,还像话吗你!”
“看你以后离了成星还怎么活,生活不能自理了都!”
这件事就连黎蓉也不站她这边,让她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别老想着依靠安成星。
“人家长大了要娶媳妇儿的,哪是你能赖一辈子的啊?”
那时候鹿言理所当然地反驳她:“他娶我就行了啊,多大点事儿。”
黎蓉就“哎哟哎哟”地笑话她:“你真不害臊啊,这话也挂在嘴边上。”
但却没有再批评她,让她别再说这种话。
大抵那时候的黎蓉,也真的没把她的童言无忌当真,更没想过,长大后的她兜兜转转,还是做回了那个“生活不能自理”的懒鬼。
温度适宜的热水从花洒下涌出,触及了头发和皮肤,又被一只手温和地隔开在了脸颊之外。
鹿言坐靠在椅子上,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去瞥头顶上的那张脸。
他站在她身边,用防水布隔开了她和椅背,一头黑发被握在他的手心,一缕一缕浸在了温水中。
此情此景,很像一位尽职尽责的托尼老师。
鹿言顿时笑出了声:“你这个托尼老师,长得还挺帅的嘛。”
安成星和网络社交严重脱节,一边专注手里的动作,一边问:
“托尼老师是什么意思?”
鹿言撇了撇嘴,耐着性子跟他解释:“就是洗头小哥。”
安成星这才看了她一眼,不怎么在意地回了句:
“但我洗得不好。”
鹿言正想说一句“您客气了”,就听到他继续道:
“所以只能给你洗洗了。”
鹿言:“……”
超!
好心机的男人!
鹿言选择了暂时关闭交流通道,不给他再释放心机的机会。
她不说话了,安成星反而更专注手上的“工作”。
他关了花洒,往淋浴器上一放,随手拿起了一个黑色小盒子。
这是他带回来的洗发水,虽然这里的东西也挺好的,但他用不太习惯那些有香味的洗护用品。
安成星拧开盖子,挤出一些洗发水在手心,随后在手中揉出泡沫,才将手贴在了她的头发上。从发尾一路梳理着向上,有条不紊地,极富耐心。
到最后触碰到她头上的肌肤时,手指的温度慢慢游走,力道温和地舒缓着她的每一寸。
鹿言被揉得都困了,等热水再一次冲刷上来时,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垂着头的神情就出现在了视野里,眼神中满是心无旁骛。
最后一次冲洗结束后,他才拿了干净的毛巾裹住她的头发,让她起身。
安成星将椅子挪到了镜子前,鹿言很自觉地坐下来,等他拿吹风机来吹头发。
这边的吹风机也都是新的,没什么噪音,热风也很温和,一吹到脸上就暖洋洋的。
鹿言舒服得想伸个懒腰,没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享受他的“专业服务”。
但她忘了,越是专业的服务,价格越昂贵。
等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鹿言睁开眼,就想起身走人。
站在她身后的安成星却俯下身,将她按在了椅子上。
鹿言从镜子里看着他,露出了疑问的表情。
而他的表情很平和,甚至很有礼貌地说:
“您好,本店概不赊欠。”
鹿言:“……”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是吧?
她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就说:“扫码吧。”
不就是想加她好友嘛,这点小心机,谁看不出来一样。
鹿言心里想着,嘴角却快翘到天上去了。
然而身后的人却平静地说:“不收转账,也不收现金。”
鹿言:“……”
她侧头去看他,想骂一句“别得寸进尺”,却被他的靠近给吓得停住了呼吸。
不是吧,你又要来——
安成星捧起她的脸,用实际行动回答了她。
鹿言在放弃抵抗和反击回去中间摇摆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口咬在了他的唇瓣上。
引得安成星的喉间发出一点沉闷的笑声。
他便也想让她感受到,他此刻有多欢喜。
第68章
Chapter 68
从安成星的房间里偷偷溜出来时, 鹿言看了眼时间,竟然已经快到中午了。
虽说今天要到晚上才有拍摄的任务,时间不怎么紧张, 但她莫名心虚,钻出来的时候都像是做贼一样。
毕竟这一层楼都住着人,搞不好就会跟谁撞个正着。
——就她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谁看了不怀疑她。
想到这里, 鹿言就气得牙痒痒。
她只是去还个衣服而已,怎么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安成星那个家伙, 看着还挺正经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 衣冠禽兽一个!
想到浴室里那些经过,鹿言的脸红得跟猴屁屁似的, 一溜烟儿地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连文馨都不敢见,回卧室就上锁,然后脱外套照镜子。
看到雪白脖子上的那点点痕迹, 鹿言怒拍一下化妆桌, 掏出手机就打电话过去骂人。
安成星接得很慢,响了十来声才接通电话, 把她仅剩的耐心都给耗没了, 一接通就开骂:
“你是在太平洋拉屎吗?慢吞吞的!”
骂完这句话, 她才听到手机那边有水声, 还带着浴室里独有的空旷回音。
安成星的声音随后响起:“小学五年级上的生理知识课, 你是没听吗?”
他嗓音很沉, 还带着点干涩。
鹿言愣了下,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他在干什么, 顿时笑出了声:
“活该,谁让你啃我脖子的,又不是五香鸭脖。”
她半点没有女孩子的样子,让安成星也不由得无奈起来:“虽然我是既得利益者,但你是不是有点太粗神经了?”
鹿言一时间没听懂,“什么意思?”
手机里的那些水声哗啦啦地停了,随后他的声音回荡着,在浴室里显得空灵。
“意思就是——”,安成星的话音很轻地落了下来。
“如果你不懂得拒绝我,就别相信我是正人君子。”
既然已经迈出了这一步,他也不介意向她展露自己的卑劣。
“今天做的这些,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幻想过了。”
鹿言的脸“蹭”一下又红了个透。
她酝酿好的那些话都给忘了个精光,傻站在镜子面前半天,才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是个什么模样。
头发凌乱,衣衫敞开,从脸颊到脖子都泛着红,唯独眼睛里亮得出奇。
鹿言看了镜子很久,才鬼使神差地问了句:
“那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有这种冲动的……”
她是纯粹的好奇,但也可能不那么纯粹。
安成星没有出声,手机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他在穿衣服。
等那些杂音消失了,他才回答:“从我不再进你卧室开始。”
鹿言是真的没预料到,她知道安成星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后就不愿意进她房间了,但她没联想到自己身上。
“那、那你还愿意背我。”她磕磕巴巴地说着,比起秋后算账,更像是一种后知后觉。
安成星就笑了一声,“所以我不是说了吗,我不是正人君子。”
克制不了想要触碰她的冲动。
鹿言仰起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印迹,不知为什么,心里并没有多少不安和恐慌。
可能是因为她不在乎这个世界的绝大部分人,也不在乎他人眼里是如何看待她。
就像原著女主会被直播间的弹幕骂哭,她却觉得不痛不痒一样,很多事情她都没什么感觉,也就不会痛,不会难过。
做任务的这六年以来,唯独北江城是她不愿意再踏足的地方。
那里有太多她亏欠的,有太多被她抛弃的,还有太多她留恋的。
像是圣英高中每个放学后的阳光,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青春朝气,还有回家路上永恒不变的陪伴。
而家里总有一些人在等她,无论她多么任性、多么骄纵、多么不成器。
就算是总爱训斥她的鹿振轩,其实也会因为大哥没照看好她而勃然大怒,在鹿家人心里,她就是一块易碎的璞玉,得雕琢,又得小心捧着。
鹿言忽然就很想回家里看看。
她有太久没回去过了,也有太久没办法回去了。
于是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电话那头的安成星说:
“找个时间,我们回北江城一趟吧。和我姐一起。”
安成星的声音一如即往,温和得令她心安:
“好。”
中午十一点半,鹿言把自己收拾成人样,下楼来吃饭。
导演又想拍点素材和花絮了,所以通知所有人中午在楼下一起吃午餐。
虽然大家都更喜欢自己吃,但工作就是工作,他们也不是来这里度假的,自然是全都答应了下来。
鹿言下楼的时间不早,楼下已经有好多人在餐桌边落座了,正其乐融融地聊着天。
毕竟是一起相处了好几天的关系,再生疏也得拿出一副“很熟”的样子。
就连阮茉莉看到鹿言,都甜甜地冲她打了个招呼。
鹿言也跟她打了个招呼,反而让阮茉莉愣了一下,一副看新大陆的样子看她。
林月和郑秋雨也来得很早,都问了她一句:“早上直播没什么事吧?听说有人找水军黑你。”
鹿言听到这件事就有点心梗,却还得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摇摇头:
“没事,都被封了。”
钱也白花了呢。
想到这里,鹿言就又想给某个罪魁祸首来一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