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位高权重的万毒阁左护法,如今也横尸荒野,无人收尸。
白棠了然地点了点头,小说里有过一段对万毒阁的描写,她也略知一二,于是随口回应道:“原来你那么早就入了天衍宗,你的师尊能去万毒阁,想来也是天衍宗数一数二的人物吧。”
糟糕,得意忘形了!
顾项铎眼里闪过一丝心虚,赶忙闭着眼潦草地点了点头糊弄过去。
好在白棠的心思全在眼前的尸体上,并没有注意到自家师弟的异样。
“这是什么?”她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抬起尸体的右手臂,将他的衣袖撸起,指了指他手臂内侧的手肘处的那块黑色的斑。
白棠拿起灯笼草靠近,有了明亮的光源,两人可以更加清晰地观察。
“不像是胎记,也不像是斑……”白棠摇了摇头,百思不得其解。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师姐,你看!”阿铎拽了拽她的袖子,用指尖点了点黑色伤口旁疑似齿痕的形状,“有没有可能,是被什么虫子咬到,从而留下的伤口。”
白棠将脑袋凑近一些,认真观察着阿铎刚刚手指点到的位置。
若是仔细查看,便能看到黑色的印记周围确实有一圈极为细小的红色齿印。
看起来伤口已经愈合了,但偏偏印记留了下来。
不管这是不是有用信息,白棠都决定将它刻印在心中。
她沉浸于自己的思考当中,浑然没有察觉到自己与阿铎之前过近的距离。
但她察觉不到,另外一个人可察觉到了。
两个人肩膀紧紧挨在一起,灯笼草的光打在白棠的脸上,她的瞳孔如琉璃般剔透、闪耀,顾项铎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细腻的绒毛,就像一颗香甜可口的水蜜桃。
他感觉自己心脏跳动得极快,上一次是御剑飞行时,师姐猛然抱住自己腰的时候,上上次则是年幼时自第一次独自执剑杀死野兽的那一刻……
他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最近用了太多灵力,之前中的毒开始反噬身体了?
“阿铎,你怎么了?”白棠微微偏过脸看他,琉璃般的眸子满满都是他,他甚至能看到自己眼中的惊愕。
“额,师、师姐,我没、没事。”他垂下眼帘,摇着头说道。
“还没事呢,都成小结巴了。”白棠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一直紧绷的面孔也浮现出几丝笑意。
“一会儿可以给我帮个忙吗?我想把雪儿埋葬在雪山顶上。”
山顶视野开阔,日后的每一次彩虹出现,她都可以看到了。
阿铎有些担忧地望着白棠,他感觉师姐眼中的情绪很复杂,不复曾经那般无忧无虑。
白棠正准备扶着石壁起身,他脑子一空,还没来得及思考,手就伸了过去。
白棠愣了一秒,笑着道了声谢,将手放到他的手掌中,借着他的力气站起身来。
白棠抬高灯笼草,静静地望着雪儿的面孔,像是要把她的模样牢牢刻在自己心中一般。
她抬起头,被石壁上的画吸引了视线。
雪儿曾经带她进来过山洞,挽着她的手,一幅幅地向她介绍这些壁画背后的故事。
物是人非,再次看这些壁画,身边却没了那个会甜甜地唤她姐姐的姑娘。
白棠的手指轻轻地触摸着这些壁画发痕迹。
她早该发现的,雪儿当时随口说出的谎言其实错漏百出。若她真的只是没有感情的套皮山神,怎么会对雪儿年少时的经历如数家珍,怎么会红着眼坚定地对她说,自己的爹娘绝对不会抛弃自己,又怎么会耗费大量灵力建造记忆中的村庄呢?
她只是个害怕寂寞的孩子罢了。
白棠入了神,手指温柔地描绘着壁画的刻痕,走着走着,她突然发觉指尖下的触感不太对。
前面那些,明显是多年之前的创作,有些划痕经过侵蚀后不能清晰感受到。
而现在她手下这些痕迹,明显凹凸不平,每一道刻痕都完整可现,甚至刮扣时留下的碎屑还没有完全消失。
白棠提起灯笼草,借助光源,她看到了被完整保留下来的壁画。
画这幅画的人显然比以前要成熟许多,笔触也更加自然。
她在石壁上看到了一个穿着粉色裙子的美丽姑娘,只要她存在的地方,太阳一定会出现在她头顶。
她陪丑陋的怪物一起看彩虹、给怪物榨果汁喝,讲故事听、拥抱怪物、还给怪物做了漂亮的蛋糕……
每一幅姑娘与怪物在一起的画面里,怪物都是笑眯眯的样子,慢慢的,怪物的头上也出现了一个金灿灿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