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春没等他话说完,跳下大堂拉着杜清跑了。
众人震惊的望着总督大人远去的背影,怔了一瞬后开始交头接耳。
陈书泉捋着胡子也有点奇怪,这位总督大人跟传闻中的形象差的有点大。
潘春拖着杜清,急三火四找个了没人的屋后,把奏疏的事跟他说了。
当然,她不可能说,梅子渊曾给她写过一份,被她搞丢了。
而是把梅子渊的海运设想和贡船夹带私货之事简单跟杜清说了说,“眼下时间紧迫,漕粮须尽快启程,老杜,你赶紧帮我写个奏疏,我这就启程进京面圣!”
杜清听完吓得险些一口气仰过去。
他知道自己来临清是要干大事的,却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大的事。
“宣王运私货?这...这...”杜清觉得脖子上的脑袋已经不姓杜了。
不远处正院大门突然打开,有几个人进了衙门。
隔壁就是陈书泉为总督大人准备的书房,潘春见院中有外人进来,便拉着杜清进了书房。
“你现在就写!”潘春急忙给杜清铺好纸。
现在是上午,以杜清上次写开闸令的速度,怎么也得天黑才能写完,潘春有点着急,她一边磨墨一边跟嘱咐杜清,“这次就别八千字了,你写个千八百的就差不多了,最好太阳落山之前我能走出去,现在北边上冻了,马也跑不快。”
潘春算着中途换马的时间,觉得怎么也要两个白日一个晚上才能到京城。
就算当夜拿到圣旨,这一去一回也要五天。她忍不住皱了眉。
五天后,笃马河恐怕也要结冰。
“大人,写好了。”
潘春正在出神,被杜清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了一跳,“好了?”
她急忙拿起这张墨迹未干的纸,上面工整仔细的写了不到八十个字。
“就,就这么点儿?”
第37章
潘春向杜清投去了震惊的目光,杜清则是一脸严肃道:“大人,海运和贡船夹私可都是天大的事,自然是不该写的不写,该写的也要少写。何况三船核桃说破天也不是什么贵重货品,定不了多重的罪,开海运又牵扯朝中各方利益,大人此去京城万不可将自己陷入其中。”
潘春看着杜清,又低头看了眼手中的信,基本等于没听懂杜清话中的意思。
但运漕粮是头等要事,其它的她管不了那么多。
潘春将墨迹吹干,重新盖了总督大印后,折好揣回胸口。
杜清见她去意已决,本想叮嘱大人两句,见自家大人拔出腰间匕首在袍子上蹭了蹭,又闭了嘴。
大人文采斐然,武德昭昭,自然谋算的比他深远。
潘春重新插好刀,“漕务上的事由你全权代管,有不懂的地方就问那个青安帮的帮主。”
“青安帮的帮主?”杜清眨眨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对。县里头这帮狗官靠不住,一群废物。”潘春紧了紧护腕,推开屋门,“我走了啊。”
“大人!”杜清快步追了上去,他刚踏出书房大门,只见潘春一个鹞子翻身,几个起伏便消失在县衙的屋顶上了。
杜清仰头,片刻后合上下巴,“慢走..。”
潘春翻到县衙后院马厩,正打算顺走陈书泉那匹好马,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进了后院花厅。
这不是贡船上那个太监?
他找陈书泉做什么?
每次见到阉人,潘春就会有种不好的预感,况且宣王用贡船夹带私货之事本就不合常理,潘春犹豫了一瞬,从马背上跳了下来,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屏息凝神,悄悄蹲在了西窗下。
屋里似乎不止那太监和陈书泉两个人,潘春至少能听出三人的吐息。
只听陈书泉道:“宝总管,这种大事我一个小小知县怎能做主?再说闸上的事向来由漕务官管,我也插不上嘴。”
那个尖细的嗓音响起,“可是姜文修死了,我只能找你这个临清最大的官了。”
潘春瞳孔微微一缩,心想姜文修的尸体抬出豹子楼不到一个时辰,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人笑得阴柔,继续道:“陈大人,误了贡船的航程,你我都要掉脑袋,再说了,圣上重开海运之心拳拳,这事倘若办好了,大人前途无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