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浪眉心不自觉皱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没再出声,目光专注地盯着一个端着药碗从墙下经过的太监。
因为那碗药汤的气味潘春太过熟悉,正是当初在茶馆射倒她和梅子渊那根万无门的铜针,上面抹着万无门特有的毒药银夔。
银夔是西南百草谷中的一味邪草,味道十分特别,香味黏腻又带三分冷冽,用多致死,用少致幻。
当初万无门被白浪灭了门之后,解药已经被他全部拿走。现在见太监端着药碗径直走进南书房,白浪不由惊道:“他们打算毒死梅子渊?”
潘春也很震惊,“不会吧?为什么要杀梅子渊?宣府不是大捷了吗?”
但她心里开始发慌,马上挺起腰握紧扑风就要跟上去,不料头顶这棵老松树忽然落了一团雪下来。
君子剑登时出鞘,剑光一闪直指松树里面。
闷的一声响,剑被软物挡了回来,潘春二话不说拔刀向上,还未发力,就听一道熟悉的嗓音,小声说道:“潘帮主,是我!”
这声音粗中带沙,十分耳熟。
潘春诧道:“陈宽?”
她立刻收了刀,头顶上的松枝很快分开,露出一张熟悉的脸,陈宽连忙朝潘春招手,压着嗓子道:“上来!”
潘春与白浪对视一眼,即刻飞身上树。
老松树中间已经让人掏了个洞,陈宽窝在洞中心,旁边还挂着一个酒葫芦。
“你们也来了?”陈宽往边上挪了挪,想给潘春和白浪腾个地方。
但空间不大,三人还是紧紧挨在一起。
“什么叫我们也来了?”潘春忍不住问道。
“不是梅大人派你们来的?”
潘春蹙眉:“什么意思?”
陈宽看看潘春又看看白浪,不由道:“你们不是来查陛下中毒之事的?”
“所以刚才那碗药是给明德帝的?”潘春不禁松了口气。
陈宽摸了把后脑勺,很快领悟道:“你们不知?我以为梅大人今日在南书房一整日,看出些端倪来。”
“你是说梅子渊还在里面?”潘春亮起来,扒拉开松枝,朝南书房探看。
“在里面呢。”陈宽也有点琢磨不透,“上午梅大人跟陛下吵吵了好一阵,梅大人出来了一趟,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被天武卫押了回去。”
白浪忽然问道:“刚才那碗药是给明德帝的?听你的意思,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喝了。”
陈宽道:“已经有些日子了。自从初五闹了那么一出,明德帝就落了个睡不着觉的毛病。每晚入睡前需要喝一碗安神汤。”
白浪若有所思道:“银夔倒是有安神之效,只是分量拿捏不好就成了毒。”
陈宽却冷笑一声,“还拿捏?摆明了就是想毒死他呗!”
潘春越发糊涂,“什么意思?”
“你们是江湖人,自然看不明白宫里这些争斗。”陈宽颇为感慨道:“明德帝自幼没有根基,是个空壳皇帝,大晟这二十年一直是太后说了算。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亲政的机会,陛下就把皇宫的内卫换了一大半。但当皇帝可不是过家家,他把姓陈的全撵了出去,大内便空出许多位置。一时间各路鼠蚁争相上位,正好给贼人留了空子。”
说完他朝左边努努嘴,“你看左边这队天武卫,全是新招的,连家世都未摸清就匆忙上岗,里面好几个都是鞑子的暗卫。我查了好几日,总算看出些苗头。”
潘春挨着陈宽,仔细看着左右两队天武卫。陈宽继续道:“明德帝自从开始喝药,人就变的愈发暴躁,今日抓不找陈士诚的家小,抓了陈家一圈外戚,打算明日挂在奉天门外,逼陈士诚自裁。”
“宣府一战陈士诚不是胜了吗?”潘春十分不解,“皇帝脑子没毛病吧?”
陈宽嗤了一声,“以前有没有咱不知道,现在这药喝下去,不就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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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潘春简直匪夷所思,“他就不想想,陈士诚一死,寒了多少大晟将士的心?以后谁还给他卖命?”
“唉,”陈宽无奈,“这不就是鞑靼人要的效果吗?那个新晋的总管太监谷福安,每日在陛下面前扇风点火,我估摸着,也是王德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