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青收拾完行李,撅起一张嘴,“公子,这才回来没几天,怎么又要出去?这次去哪儿啊?”
“先去湄州,再去越州。”潘春仔细擦着匕首,摸着刀鞘上那几个宝石。
两年了,青安帮的人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论是之前她定的那几个藏身避世的深山,还是各分舵隐秘的联络点,都被抹的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有。她跑过了所有水路,甚至是海路,每次刚有那么一点点线索就断了,仿佛故意躲着她一样。
潘春摩挲着匕首,越发想不明白。
虽然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明他们藏的深,很安全,但心里总是有牵挂。
“湄州?!”左青吃了一惊,“这么远?离京城两千多里!公子您这一去,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潘春含糊道:“差不多半年?湄州我没去过,去找找也不错。”
湄州算是大晟最南的州府,潘春找遍大晟三十几个州,只有湄州没去过。
“找找、找找、又是找找!也不知道一天到晚您要找什么。”左青嘟囔着出了门,打算去库里翻御寒的狐裘,出门见戚言笙走在院子里,忙行了礼,“戚公子来了。”
戚言笙拎了两壶酒,匆匆忙忙道:“子渊在吗?”
左青指了指屋里,“公子在呢。”
戚言笙立刻笑着推开屋门,一面把酒放到桌上,一面兴冲冲道:\"子渊,冯侍郎几个今夜想为你送行,一会儿燕子坊的古庆楼,你可一定得去啊!\"
潘春瞥了他一眼,“你又答应了?”
“我哪有?”戚言笙心虚道:“我这不是来请你了吗?”
“那就告诉他们我不去。”潘春扫了眼桌上的两壶酒,心说要不是看在梅子渊的面子上,戚言笙这种人她才懒得理。
逢人便说自己是当朝一品宗人令的发小,也不知替她挡挡那些无谓的酒局不说,还整天给她制造麻烦。
“哎呀!怎能不去啊!”戚言笙急了,“冯嘉谟你记得把?人家这次是特地报答您当年的救妻之恩,你不去人家怎么想?脸上挂不住啊!”
潘春扯了下嘴角,“是你脸上挂不住吧?”
“不是!我...哎呀!”戚言笙拽了拽潘春的胳膊,“好子渊,你就当是帮帮我。”
潘春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修竹呢?叫他一起。”
见他松了口,戚言笙高兴道:“修竹我叫了,他晚上要进宫给太子讲什么助眠故事,没空。”
潘春轻轻挑了下眉,宋赟自从认识太子之后,俨然拿他当自己亲儿子一样。
朝中颇有微词,都说宋赟是想借太子上位,潘春觉得他不是这种人,但又想不通他为何这般殷勤。
唯一的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替他跑官了,太后因宋赟当年舍命救太子,给他封了个太子少保。
“随他吧。”潘春将匕首揣进腰间,站了起来,“走。”
雅间人早就坐齐,工部侍郎冯嘉谟一见潘春进来,蹭地站了起来,颇有几分喜出望外之情,“梅大人!”
潘春冲他淡淡笑了笑,径直走到空位处坐了下来。
戚言笙立刻把酒倒上,“子渊快尝尝!这秋露白可谓正宗中的正宗!”
潘春拿过杯子意思了一口,冯嘉谟忙又给他续了些。
冯嘉谟有些紧张,“下官前年从山东赶回京中述职,一进京城就撞了陈尚书的马车,多亏大人仗义相救,保住下官全家性命!下官一直想登门致谢,奈何夫人腿伤行动不便,这才拖到今日,下官先干为敬!”
潘春皮笑肉不笑地瞥了他一眼,“小事一桩。不过我记得前年、去年你都谢过了,今年再谢就有点那个啥了吧?”
戚言笙急忙替他解释,“这说明老冯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来来来,咱们敬老冯!”
冯嘉谟却突然站起来,“实不相瞒,梅大人,这次下官确实有要事禀告。我先干为敬!”冯嘉谟放下酒杯,面色有些沉,“听说您要去湄州?”
明德帝死后,朝中大换血,冯嘉谟多年苦干很有贤名,潘春曾提了他一句,陈太后便让他在工部任了右侍郎。
与潘春脑海中当年的模样相比,现在的他胖了些,腰也不在佝偻,颇有几分气宇轩昂的模样。
冯嘉谟一个眼色,席中另两位官员急忙把雅间的门窗关好。
潘春眸子动了一动。
冯嘉谟压低声音道:“梅大人,下官知道您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寻找青安帮的人。”
潘春掀起眼皮,目光如刃,直直投向他。
冯嘉谟却不慌,继续道:“下官多方搜寻青安帮的消息,而消息正从湄州传来。”说完,他指向坐在潘春对面的一位衣着不太讲究的外地官员,道:“这位是工部采买程大斌,他上个月刚从湄州回来,为白露寺采购樟木,他在湄州见过青安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