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没人这样抱住她了?
潘春已经不记得了。
自己这么多年在男人堆里长大,除了她那个死鬼老爹,还没有哪个男人敢这样抱她。
梅夫人哭哭啼啼抱着她不撒手,潘春傻在那里,两只手鬼迷了心窍一样,竟然也环住了梅夫人。
这搂着‘娘’的感觉,还挺奇妙。
“你这头是怎么了!是不是陈轩干的?”
梅正平见儿子平安回了家,剑尖刚要落地,一看梅子渊的脑袋缠成这样,火又冒出来,“人善被人欺,既然姓陈的动了杀心,咱们再怎么忍让也是无用!”
梅正平再一次举起剑怒道:“陈轩今日竟敢这般欺负你,爹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替你讨个公道!走,跟我去陈家!”
潘春赶紧上前拦住他,解释道:“无事无事!我去国子监找修竹探讨文章了。”
又指着下巴道:“这个是我早上刮胡子划破脸了,头没事。您放心,一般人动不了我。”
说完一把揪过挂着两道鼻血的左青,“不信你问他。”
梅正平一看连左青都挂彩了,鼻子一下就酸了。
“子渊,我虽然被贬出京城,可也不怕他姓陈的!连左青都有护主之心,我这个做爹的再不站出来,你叫我...你叫我...”
一滴泪珠从梅正平左眼角滚了出来。
第14章 第14章
潘春头皮都炸了,咋地没咋地的,怎么就哭开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陈轩他打不过我!!”
她最见不得这种煽情场面,尤其是两个长辈,一齐在她面前哭鼻子。
见梅正平目光决绝,兀自沉浸在为子报仇的情绪中,潘春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得嚷嚷着:“饿死了饿死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梅夫人一听这个就换了张脸,瞬间抹干净眼泪,“娘这就去摆饭!”说完拽着宝贝儿子去了饭厅。
潘春用了一顿饭的时间,终于说服梅正平放下了去陈家找茬的念头。
她将俩人推回屋后,自己躲进了书房,边翻梅子渊的公文卷宗,边等杜清的消息。
油灯添了换,换了添,外面打更的梆子声响了好几遍,潘春终于盼到了这份文书。
不过是宋赟送过来的,杜清才不愿跟党争沾上关系。
“正好放班时碰到杜监丞,他不认识路,我便替他捎来。”
宋赟将这沓纸放到梅子渊案头,瞥见他肿成馒头的手背,忧心道:“你手怎么伤成这样了?还能写字吗?”
潘春赶紧接着他的话答道:“写不了了,可疼呢!”
宋赟轻叹一声,摇摇头走到左侧架子旁,拉开一个小抽屉,取出官笺来,“我替你誊上去吧。”
潘春刚把官印从抽屉里抓出来,正打算拍在那摞纸上,一见宋赟取出来几页黄色的纸,连忙又将官印塞了回去。
原来写公文还有专用纸啊。
而且这人如此熟悉梅子渊的书房,看来是梅子渊的真兄弟。
宋赟一手小篆写的非常隽秀,就像他身上那种恬淡的气质,儒雅又温和。
潘春早就趴在桌子上睡好几觉了,这会子来了精神,“你字写的真好!”
宋赟苦笑,“你就别再笑话我了。”
潘春知道他心情不好,可自己不是梅子渊,想安慰他两句又怕说穿帮。
外面正好响起三更的梆子声,潘春随手拿了个本子,边翻边道:“都三更了,你怎么才放班?”
宋赟垂头写着字,眉梢微微垂着,眼中闪着失落,“年底事多,眼看就要年终考成了,自是要多努力些。”
屋里静得有些尴尬,潘春胡乱翻着本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终于忍不住道:“这个做人嘛,要讲究运气。这就好比运漕粮,人多船好都不是重点,老天爷要是翻了脸,一里你都走不了。”
宋赟愣住,梅子渊竟然会安慰他,还是戚言笙升官的事。
梅子渊是天之骄子,他从来不信什么宿命论。
戚言笙刚做编修的时候,他还劝自己,是金子总会发光,得不到赏识是自己不够勤勉,能力不足。
只要足够努力,考成拿到一等,自然得到朝廷的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