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两人的话音继续传来,“不过,我倒是听说临清落闸是陈轩给梅子渊的下马威,这姓梅的跟姓陈氏现在是死对头,咱们找姓梅的开闸,是不是找错人了?开闸之事是不是还得找陈轩啊?”
一个略带沙哑又十分响亮的女声道:“陈轩是五品,梅子渊是三品,哪个官大?”
潘永年与刘胖子相识一眼,又齐齐转头看向潘春,“自然是梅子渊了。”
潘春笑笑,“擒贼先擒王,求人办事自然也要找最大的那个官。何况陈轩向来瞧不起咱们,几十年的印象根深蒂固不好改变,不如正儿八经的与这位新总督攀交情,说不定另有一番景象。”
潘永年忍不住点头,“有道理。”可转眼他又愁云一片,“可是帮主,梅子渊这人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先不说开闸,光是见他一面,就难于登天,您打算怎么跟他攀交情啊?”
潘永年是永字辈,在青安帮是老人了,几十年来孝敬过数不清的文官武将,以青安帮的江湖地位和孝敬的钱数,几次三番被拒之门外,实属罕见。
潘春向白浪递了个眼色,白浪即刻解下身后的包袱,取出一方石匣来。
“这是二十年前我爹从东海一条沉船上捞的。他找人看过,说是块千年古玉,大晟仅此一块。我找人打听过,梅子渊的父亲梅正平好玉,是京城头号玉痴,还出过一本叫什么玉石考的书,只要把这个块玉送过去,梅家大门自有他爹给我开。”
潘春对古董不感兴趣,此刻她掀开盒子,也是头一回细看这只白玉雕件。
雕工不算精美,但样式奇特,透着一股子古朴沧桑的味道。
短暂的好奇一晃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潘永年和刘胖子的大眼瞪小眼。
连潘春也忍不住扭了头:“白浪,你没拿错吧?”
“没有。”白浪坚定又淡定道:“这就是伏羲女蜗交尾像。”
潘春一愣,片刻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刘胖子忍不住大笑道:“哈哈!这特娘的,一个公的一个母的扭到一起,跟个麻花一样!哈哈…这什么玩意…啊?哈哈哈!”
“噗!”潘永年也忍不住捂了嘴,“帮主,我还是去找点别的吧,这东西怕是入不了那姓梅的眼。”
“别!”潘春收了笑,当即冲他摆摆手,“马上就要过年了,京城分舵的开销向来大,你的钱留着自己花。这个梅子渊我来应付。”
潘春将这个白玉雕件拿在手中,眯起眼细细打量着它,“送礼的重点从来不在‘礼’字上,而是在于‘送’。这次我来,主要是先敲开那姓梅的门,等他松了口,要钱还是要女人给他换就是了。”
潘永年看着这只雕件,又止不住笑起来,“没准这位梅大人喜欢的呢!说不定人家就好这一口,只是碍于面子无法直抒胸臆罢了!要我说啊,这雕件倒是十分适合他。”
伏羲女蜗交尾像是说伏羲鳞身,女娲蛇躯,两神交缠在一起,寓意天地交、万物通。
懂古董的都明白,这是古朝流行摆件,象征天道大义,是皇帝的吉祥物。
可惜墙那边的梅子渊不这么想。
他满脑子都是潘春那句“一个公的一个母的扭到一起”,和“倒是十分适合他”。
啪——
梅子渊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砸在地上!
“我——”
梅子渊涨红着一张脸,刚欲冲出门去,嘴就被戚言笙赌上,袖子也被宋赟拉住。
戚言笙死死将他摁到椅子上,小声在他耳边劝道:“你没听那人喊帮主吗?答话的又是个女子,那可是漕河闻名的青安帮母夜叉啊!你冲过去岂不等于送死?”
梅子渊把戚言笙的手从自己嘴上掰开,虽然气愤,但也压低了嗓音,“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她还敢杀官不成!杀官等于造反!”
梅子渊气疯了!
从小到大都没被人如此羞辱过,“简直欺人太甚!”
梅子渊按捺不住,又一次站起。
宋赟也劝他,“子渊!莫要冲动!咱们打不过她啊....”
梅子渊这会子什么也听不进去,撸起袖子一把甩开宋赟,拼死也要冲过去找那女人理论,却听隔壁突然传来一声爆喝:
“帮主小心!”
轰一声,屏风倒下。
一柄长剑穿墙洞而过,剑尖还挂着一只飞刀,一齐钉进梅子渊这屋的墙里。
梅子渊愣住,甚至有点慌:“她…敢…杀官?”
戚言笙也吓傻了。
这柄穿墙长剑方才擦着他的耳垂飞过,他简直就要尿了。
“尹冬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