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皋你没事吧,这椅子还是换新的吧,别把人摔了。”
南皋顿时觉得空气都舒畅了不少,连带着看安怀彦都顺眼了一些,腿还是再给他留几天吧。
安怀彦并不知道他的腿差点离他而去,见到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内心激动得差点尖叫出声,最后只露出老母亲一样欣慰的微笑。
安怀彦心满意足地走了,下意识去摸怀里的手环,空空如也,只摸到一点细小的粉末。
安怀彦:……
六月七,是南皋的生辰。
天还未亮,整个皇宫就忙碌了起来,各种事情、礼节都是要一一安排妥当。
而最清闲的两个人,只有雷打不动睡着的吕七以及从来都不关注自己生辰的南皋。
萍儿在旁边暗暗着急,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七七还在睡着,真是急死她了,要不是陛下吩咐不能吵醒她,她早去把人弄醒了。
也不知是她意念太大还是存在感太强,她终于看到了动静。
明黄锦被下抻出一只白玉般的小脚,指头圆润,指甲是嫩嫩的粉色,五个指头动了动,传来了一声嘤咛。
懒腰伸到一半就被萍儿拉了起来。
“快快快,再晚就赶不上了。”吕七睡了个大饱,心情舒畅极了,难得好脾气的任由她折腾。
但很快她就后悔了,看着自己里三层外三层的,吕七惊呆了,这大夏天的这么穿确定不会有问题的么?
吕七来了这么久还是不习惯这边的穿着,平日里穿的都是很轻便的,这还是第一次穿得那么隆重。
抗拒无效的她面无表情地任由萍儿和一干宫女收拾打扮,还好这张皮虽是萝莉,但是底子很不错,所以妆容很浅,倒是衬得她越发精致,像个可爱精细的瓷娃娃。
萍儿拉着新鲜出炉的吕七转来转去地看,似乎是极为满意这副打扮,连连点头。
吕七心好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今天是她过生日一般,不过看她那么高兴,最终还是忍下了。
刚过辰时,吕七终于看到了南杲,同样的盛装出席,难得的穿了一身暗红色的,虽是黑色主调,暗红为辅,但好歹也是红了。
吕七今日也穿了一身红色的裙装,两人看着竟然莫名的登对。
南杲无意间知道吕七记不得人脸之后,特意为了让她方便辨认把两人的衣服都统一了,也就是俗称的情侣装。
不过这件事只有贴身几人才知道,其余人只觉得南杲十分宠爱吕七,连衣服都是穿一样的。
为了不每天穿黑色,吕七可是磨了很久才让南皋同意,当然吕七的颜色都是偏浅,而南皋的则是偏深。
但不管是什么颜色都要带有黑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怪癖。
寿辰举办的地方是在正乾宫,在此之前要先到祭天台祭祖。
吕七一脸懵逼地跟着南杲进行一系列繁琐的礼节,做古人真的好累,过个生日都要折腾。
她难得的没有叫苦喊累,只偷偷捏自己的腿,动动脚。
不经意间,一根手指勾过来,吕七低头,看着他的食指勾在自己小指上。
抬头,他的脸上一本正经,两人挨得很近,宽大的衣服遮住了两人的手。毕竟是众目睽睽之下,再隐秘也会让人注意到。
南杲弯腰,低声道:“累了?很快就好了,再忍忍。”
吕七哀怨地看着他,知道她累为什么不让她去休息而要陪他受累,不过听了这话还是勉强打起了些精神。
太后的眉头皱得更紧,南杲无视规矩把人带到自己身边已经是让人诟病,现在竟当众这般亲亲我我,简直是不知廉耻。
她下意识看向南羽,果不其然,精致的小脸上已经一片惨白,看样子是看到了。可怜了这孩子,世上男儿多的是,怎么就看上南杲了呢。
有人忧愁自然就有人欢喜,秦王携着秦王妃也在场,早就好奇吕七的吕忆雪此刻却见到这样一副场景,“陛、陛下,他……”
作为一个世家闺秀,对于这方面的事情始终是保守的,她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违抗父命一直等着南飞舟不嫁他人,乍然见到两人旁若无人的举止始终有些难为情。
“没事,七七和一般女子非常不一样,别看她经常和陛下吃住在一块儿,但她性子格外单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
吕忆雪点了点头,突然想到,“她是哪家的孩子,怎么以前从来没见过?”
南飞舟也疑惑这一点,“不知道陛下从哪里找来的,应当不是世家子女,就连名字都只知道叫七七,姓什么都不知晓。”
这边礼节已经进入尾声,南杲移步正乾宫,两人停止了交谈,在礼官的传唤中一一进入正乾宫。
众大臣、家眷以及在殿内伺候的宫人见到南杲先下跪行礼,吕七目光所及都是匍匐在地的人,以及耳边:“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震耳欲聋。
语毕还留有回音,整个宫殿十分安静,吕七从来没有见到这般壮观的场景,尤其是她不同于众人的下跪,除了太后之外就只有她是坐着的。
哦不,吕七扫视一圈后发现南飞舟和安怀彦也没有下跪,就坐在南杲右下首的位置,只不过现在都是站着,那模样像极了升国旗时行的注目礼。
就连其他国家的朝臣,包括西漠国的王子端木修也都行了半礼。
而太后坐在南杲左下首的位置上,她与南杲同桌而坐,承受着众人的跪拜之礼。
吕七条件反射站起来,看着这幅场景半天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我、我这样是不对的,我不应该站在这里。”
南杲挑眉,看着她,“朕记得是让你坐着的。”
吕七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我、我惶恐。”
南杲忍不住笑了下,“不必那么紧张,让你坐就坐。怎么,连朕的床都睡过了,还在意这个?”
吕七:“……”这能一样吗?而且龙床是她想睡的么?额,好像是的。
吕七无法反驳,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没事的,没事的,我是宠物、我是宠物!
如此数次之后才呼出一口气,屁股挨着边缘坐下,坐得规规矩矩,脊背挺直。
她发誓,她从来都没有坐得那么规矩过。
第36章 礼物
过了很久众人才被叫起来,看到吕七又连忙挪开视线,眼观鼻鼻观心,都在琢磨着她的身份。
接下来是送礼,礼官一一记录着礼品,吕七目不转睛地看着下面五花八门的礼品,当皇帝也就这点好,吃得好穿得好住得好,就连收的礼物都比别人家的好。
“看上哪件了?”耳旁传来低沉的嗓音。
“珠宝,blingbling的可好看了,你看你过个生日礼物都收了一堆了。”下意识回话,眼睛却死死黏在上面抠都抠不下来。
南皋眉目柔和了些,状似不在意地道:“那又如何,没有一个合朕心意的。”
她扭头拍了拍他手,“那么多礼物,慢慢选,总有一个合你心意的。”说完又继续听礼官报礼单。
南皋皱了下眉,以手握拳咳嗽了几声,身边的人还是没注意,他扫视了一下,众人皆转移视线。
一只脚往吕七那边挪了一点点,屁股慢慢靠过去,如此几次终于挨着吕七。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馨香,蓦地又想起那个吻,吕七似有察觉,扭头,鼻尖与低头的南皋擦上。愣了一下,满身都是男人的气息,脸突然间爆红起来,连忙后退。
“你,你靠那么近做什么?”
抬眸,发现男人眼中有一汪深潭,黑暗中是她看不懂的东西在翻涌。
他开口,“你呢,给朕准备了什么礼物?”声音比以往都要低沉喑哑。
“没准备。”
吕七见他面色不愉,连忙道:“你什么都不缺,我也没什么能给你的,你看我衣食住行不都是你给的么。”
“安怀彦有手环,朕没有。”
吕七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啊,她还真怕他一个不高兴好感度又下降了呢。
“你想要吗?也不是不可以。”都赖安怀彦长得太好看,诱惑她,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才编的啊。
“朕不要别人有的东西。”
吕七傻眼,最后只能感叹,皇帝就是不一样,行叭,既然不要的话也省了自己再动手,那玩意儿可难编了。
南皋说完,发现旁边的少女不说话,伸手去抓吃的,一把夺过。
吕七愣了一下,重新去拿,又被拦住,如此几次之后吕七怒了。
“你干什么???”
“朕的生辰礼物都没有,还想吃东西?”
“你不是不要么,再说了,我的东西都是你给我的,我总不能又给你吧?”
南皋抿唇不语,吕七最终也没吃成,赌气一般扭头不理他。
大臣们发现陛下的心情十分糟糕,虽然还是如往常那般面无表情,但周身都是低气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原本因为他近来不再喜怒无常砍人而放松的人现在又绷紧了皮。
之后的宫宴却是有些出乎意料,不管谁敬酒南皋都接受,一杯接着一杯,像喝白开水一般。
吕七劝了几句没用,直接拿过酒杯,“别喝了。”
南皋看了她一眼,不语,拿过酒杯继续。吕七抿着嘴巴,居然不理我,小气鬼,不理就不理,有什么了不起的。
宫宴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午后近黄昏,众人散场只留下几人,南羽看着南皋手撑在桌子上,心中的气早已不知所终。
太后不悦,“羽儿,该走了。”
南羽捏着手中锦帕,“母后,羽儿想留下来照顾皇兄,他醉了。”
太后睨了她一眼:“你也知道,他是你的皇兄,你有什么立场来照顾他?”
南羽眼睫微颤,“可是母后……”
“没有可是,你若还认我这个母后就听我的话,如若不然,哀家就当作没有你这个女儿。”
南羽猛地抬头,不可置信,母后从前虽没有赞同,可也没有反对,怎么现在却如此反对,甚至还说出这种话。
一旁的濯雯却是握住南羽的手,“羽儿妹妹,你毕竟是皇上的妹妹,多有不便,不如这样,我替妹妹去照顾皇上可好?”
南羽哪能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自从她来了之后母后对自己越来越冷淡,明明自己才是母后的女儿,南释最尊贵的明熠公主,凭什么她一来就要抢走母后的宠爱,现在还要和她抢皇兄。
“本公主不方便,你一介罪臣之女就有资格了么?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爹谋逆,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濯雯面色苍白,“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陆妍猛地拍桌子,“南羽,你放肆,给哀家闭嘴。”
南羽吓得抖了下身子,心下越发委屈,母后从来没有这般说过她,心中对濯雯更加不喜。
“姑母,是我不好惹得妹妹不高兴,你别为此气坏了身体,为了我不值当,毕竟妹妹说的是实话,若不是舍不得姑母,雯儿早就随父亲去了。”一边说着背过身去抹眼泪。
陆妍心中越发心疼,“雯儿说什么傻话,什么值不值当,再说姑母可要生气了。”
濯雯转过身来,眼中带泪,当真是我见犹怜,南羽在一旁看了咬碎了银牙,收到陆妍警告的眼神,再不敢开口。
陆妍是濯振海远房表妹,陆妍家道中落,投奔濯家。两人青梅竹马,自小关系十分要好,后来陆妍进宫,十分受先帝宠爱,濯振海也因此一步步提升,最后官至丞相。
南羽也知这些事,也知道母后对濯雯好也是因为濯振海的原因,可她就是见不得濯雯在陆妍面前矫揉造作的样子。
太后见她不再说话,又有濯雯在旁劝解,最终消了气,她知晓濯雯的打算,倒也没阻止,拍了拍她的手,领着南羽走了。
南羽怨愤地看着濯雯走向南杲,心下起了杀心,敢和她抢皇兄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边濯雯走近南杲,吕七使出吃奶的劲儿扶着人高马大的南杲,小身板都被他盖住了。
“南杲,你倒是动一下啊,你这样我没法走路了。”吕七气急败坏地推他,却是毫无动静,气得她在他腰侧狠狠地拧了下去。
南杲动了下脚,一个踉跄,两人直接栽到地上。
“刘公公,我真的不行了,你快扶他回去。”
刘吉松看到南皋摔倒时吓了一跳,听到她的话忙回:“哎呀,七七姑娘,咱家也没法,陛下从不让人近身,如今就只有姑娘一人可以,还得多劳烦姑娘。”
“这人怎么还有这毛病。”吕七完全有理由怀疑刘吉松是在唬她。
一把将南皋推开坐起来,累得气喘吁吁,看着躺地上的南皋,恨不得给他两脚。
刘吉松这会儿是一点儿都不慌了,笑眯眯地看着她,“姑娘加油,你可以的。”说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跟在吕七身边久了,乾清宫的人都会些现代的东西。
这时候一道声音插进来,“我来帮你。”
吕七抬头,是那天在花园的小姐姐,听到她说帮她,眼睛一亮,虽然不是很喜欢她,但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啊好啊。”她连忙点头,一骨碌爬起来,站到一边给她挪位置,濯雯有些惊讶,她居然就这么同意了?
她高兴地过去,正准备扶起南皋的时候刘吉松喊了一声不可。
下一秒,濯雯呈抛物线飞了出去,在众人面前摔了个狗吃屎。
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濯雯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傻愣愣地趴在地上半天回不过神来。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又羞又躁,想发火,却不敢,只好灰溜溜起来,瞧着众人幸灾乐祸的样子,愣是硬着头皮待在这里不离开。
想到自己的目的,她又靠了过去,刚刚一定是个意外,一定是。
吕七张大了嘴巴,居然是真的,南皋这是什么怪癖。刚刚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濯雯还没摸到他衣服人就被弹开了,好像他身上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阻止了人靠近。
她凑近试探性地把手抻过去,戳了戳他的脸,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她瞪大眼睛,这么玄幻的事情居然被她遇到了!
但又想想自己都能够穿越时空,南皋不能让人近身倒也不是很难接受,她琢磨着可能是因为她这幅身子是熊猫的原因。
但别人可不这么想,刚刚那一幕众人都看在眼里,不让任何人近身的南皋居然不排斥吕七的靠近,一时间,各路人马心思涌动。
参加宫宴的很多人已经被遣散,但仍有一些人在离开时听到声响,看到这一幕。
濯雯扔不死心地靠过去,正要伸手时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神犀利,寒冷,一瞬间的杀意让她僵住了。明明是夏天,濯雯却感觉到后背发凉,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