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沅浅笑着颔首,“娘娘慢走,恕臣妾不能远送,夏儿,代我去送送淑妃娘娘。”
等人声渐远,燕沅才长舒了一口气,后背已尽数被冷汗透湿了。
夏儿送完淑妃回来,也是一脸如释重负的模样,她煎好药递给燕沅,担忧地问道:“姑娘,奴婢瞧这淑妃娘娘是盯上您了,若她到时真召您去珍秀宫,该如何是好。”
燕沅捧着药碗,亦是一脸愁容,她若是白日来召,倒还好些,毕竟那时她是真的昏迷着,可若又是这般情况,岂不是逃不过去。
她思忖了半晌,一时实在想不出应对的法子来,只得道:“如今愁也没用,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低头抿了口汤药,觉出和先前的味道有些不同,抬眸问夏儿:“这药方是改了吗?”
夏儿点点头,“柳太医说,姑娘除了白日昏睡,脉象是一日比一日好了,故而药方也有所修改。”
柳太医……
燕沅记得,她今日醒来见到的头一个人,孟德豫就唤他“柳太医”。
“夏儿,你可知太医署有几位柳太医?”
夏儿思索半晌,“奴婢知道的,就一位。姑娘问这个做什么?您不是见过吗?”
这位柳太医,燕沅先前的确虽见过,然隔着一道帐幔,屋内的灯又昏暗,她根本不曾看清长相。
但这位柳太医,也是燕沅在变成狸奴和人时,唯一都见过的人。
若是确认了柳太医的长相,应当就能笃定她变成狸奴的事真的不是在做梦。
燕沅背靠着床头,忽得捂住胸口,作一副难受的模样,“夏儿,我觉得有些不适,你能否帮我把柳太医请来。”
“姑娘哪里不适?”夏儿慌乱地问道。
“就……略有些胸闷难喘。”燕沅心虚地扯谎。
“那您快躺下。”夏儿急切地将燕沅扶躺下来,“奴婢这才去太医署请太医。”
看着夏儿着急忙慌的样子,燕沅不免有些愧疚,自她生病以来,一直都是夏儿在照顾她,她暗暗下了决心,待她痊愈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夏儿。
夏儿去得很快,回来时告诉燕沅,柳太医不在,就在不久前,被陛下召去御书房了。
她不好告诉燕沅,除了柳太医,谁也不愿来凝玉阁给燕沅瞧病。
“姑娘,您是不是很不舒服?”夏儿含泪问道。
“我没事,没大碍了。”燕沅忙安慰夏儿,“方才不舒服定是教那淑妃给吓的,你家姑娘不向来胆子小嘛。”
夏儿笑起来,这才算放了心,看燕沅还有心思同她玩笑,定是没什么大碍。
燕沅回想着夏儿的话,疑惑那柳太医怎又被召去御书房了。
少顷,她双眸微张,似是恍然大悟。
呀,定是因为她,不,是那狸奴又昏迷不醒了!
燕沅猜得不错,此时的柳拓望着御书房小榻上那只一动不动的狸奴,着实是欲哭无泪。
他怎这般倒霉,早上才以为自己死里逃生,可眼下似乎又要小命不保。
不止是柳拓,一旁的李福看着季渊沉冷的面色,同样胆战心惊,他头一回照顾这狸奴,便出了事儿,若季渊追究,他自然难逃罪责。
整个御书房鸦雀无声,静得落针可闻,季渊看着贴在自己身侧的小狸奴,剑眉紧蹙。
白日还活蹦乱跳,未曾想天一黑,竟变得怎也推不醒,他抬眸看向柳拓,“可曾听过狸奴会得的一种昏迷之疾?”
柳拓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问的是他,支吾半晌答道:“臣……臣未曾听说过。”
孟德豫一听这问话,登时反应过来,“陛下,这狸奴主子连着两夜昏迷,莫不就是沈大人口中所说的奇疾,若真是如此,那沈大人便没撒谎。”
季渊将大掌覆在狸奴的头顶,午后还能在他的抚摸下舒服到眯眼的小家伙,此时却是一动不动,若不是知晓它根本唤不醒,感受着它绵长均匀的呼吸,只会当它是睡熟了。
他站起身,瞥了眼战战兢兢站在一旁的柳拓,淡淡道:“守在这儿,直到它醒为止。”
“是……臣遵旨。”柳拓颤声应答。
季渊踏出几步,又止了步子,回眸望了一眼榻上的狸奴。
一只小狸奴而已,他自然不会是舍不得它,只是这狸奴作为云漠骞的“爱宠”,将来于他还有大用。
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眼看着季渊出去,柳拓和李福皆松了口气,方才听孟德豫说什么“奇疾”,看来这狸奴应当本身就患了疾,只盼明日能像今日这般顺利醒过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