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季渊方才那问话,柳拓仍是心有余悸,他哪里知道狸奴会得的昏迷之症是什么。
就说是人的昏迷之症,他也尚且找不到缘由,像是如今凝玉阁那位燕贵人,中了芸花之毒死里逃生后白日便一直昏睡不醒。
说来也真是有趣,一个白日昏迷,一个夜间昏迷,一人一猫,就跟……
一个念头倏然在柳拓脑中闪过,他忙摇了摇头。
不可能,绝不可能!
那种邪门的蛊术应当在十几年前便已绝迹了才对!
第13章 就叫圆圆吧
燕沅醒来时,不出意外,又见到了昨日那位柳太医。
他正支着脑袋,跪坐在小榻前打盹,瞧见他这一脸疲惫的模样,燕沅张开嘴发出了一声轻软的“喵”。
听到这声猫叫,睡得迷迷糊糊的柳拓乍然醒转,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这小命可算再次保住了。
燕沅眼见那柳太医锤了锤发麻的腿,慢悠悠站起来,再次投向她的目光却变得有些微妙。
他用双眸紧紧凝视着她,似要从中看出什么来。燕沅被他这眼神看得浑身不适,没来由生出一丝心虚,忙背过身去舔毛,想借此遮掩过去。
柳拓也确实不再接着看,他自嘲地笑了笑,出门去喊李福。
燕沅抬起头,小榻旁的隔扇窗微敞着,可见窗外翠绿的芭蕉叶倚墙而生,幽淡的桂花香浮动,沁人心脾。她跳上窗台,外头日光正好,晒在身上暖意丛生,让她忍不住惬意地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爬上芭蕉树顶,又借此攀上屋顶,站在御书房的屋脊上,纵目远眺,大半个皇宫的尽数落于眼底,晨光洒落在宫殿的琉璃瓦上,熠熠生辉。
远远瞧见御花园的那片湖泊,燕沅蓦然心下一动。
想要证明她究竟是不是在做梦,亲自去凝玉阁看看,不就一清二楚了。
燕沅生怕跑到地上被人抓住,干脆在紧挨的屋顶朱墙间跳窜,循着日升的另一头奔去,她依稀记得那个带她入宫的小黄门曾说过,她住的凝玉阁就在皇宫的最西边。
一直往西去,定是能找到的!
皇宫极大,燕沅跳窜了许久,看着眼前高高低低的屋顶,一时茫然无措。
进宫那日她整个人昏昏沉沉,连走过哪条道都不大记得,又该如何去寻。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燕沅有些筋疲力竭想放弃时,一棵高大的银杏树赫然落入眼底,燕沅怎么看都觉得有几分眼熟,径直往银杏树的方向奔去。
跳上一处破败褪色的朱墙,只见院中满地落叶堆积,其间摆设恰与凝玉阁一模一样。
她一颗心跳得厉害,正欲继续确认,耳尖微动,就听有人从屋内走了出来。
昨日起了大风,树叶簌簌而落,在院中堆了满地,夏儿提着笤帚,准备清扫院落,耳畔忽而响起一声绵软的猫叫。
她抬头一瞧,一只通身雪白的狸奴站在墙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在两人目光相接后,它灵活地跳下来,缓步向她靠近。
夏儿将手中笤帚搁在一旁,蹲下身子,“你是哪个宫的娘娘养的?怎跑到这儿来了。”
燕沅蹲坐着,仰头目不转盯地看着她,虽是难以置信,可她眼前这人正是她的夏儿。
难得在白日见到自己熟悉信赖的人,燕沅忍不住凑到夏儿脚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腿。
夏儿将狸奴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它柔软的毛发,半晌却是蹙了蹙眉,她总觉得这只浑身雪白,还是蓝黄异瞳的狸奴在哪里瞧见过。
思索间,就听院门吱呀一声响,一内侍推门而入,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
窝在夏儿怀中的燕沅瞧见这熟悉的一幕,心下发笑,记得她进宫的头一日,也是在这儿,见到了同样着急忙慌的李福。
可谁能想到,情景再现,她却从先前抱着狸奴的那人,变成了怀中的狸奴。
李福扶着膝盖,一路追得口干舌燥,抬手擦了擦额间的薄汗,“怎……怎又跑这儿来了。”
夏儿还记得李福,上回也是他将这只狸奴带走的,她上前问道:“公公可是来寻狸奴的?”
“是,是。”李福忙应答,“我一时没注意,又教它给跑了,多谢姑娘帮我抓住它。”
夏儿想说不是她捉的,而是这狸奴主动亲近她,但张了张嘴,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小心翼翼将怀中狸奴递还给了李福。
那狸奴似乎还有些舍不得她,被李福抱过去时挣扎了一下,一双眸子望着她,可怜兮兮的。
李福接过狸奴,想起孟德豫说过燕贵人中毒的事儿,关切道:“你家主子身子可还好?”
听李福问起燕沅,夏儿顿生几分警惕,垂眸低落道:“整日躺在榻上昏迷不醒,实在称不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