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起先前见到过的那张脸,李福不由得心生惋惜,他安慰夏儿:“莫太丧气,燕贵人福大命大,定能好起来。”
夏儿听得出李福这话是发自真心的,颔首道了声“多谢公公”。
李福点了点头,离开前,又往主屋的方向望了一眼,旋即一声低叹。
叹息的不止是他,还有他怀中眼巴巴看着自己离凝玉阁越来越远却无能为力的燕沅。
看来,还得找个机会逃出来,至少要亲眼看到躺在榻上的她自己才行。
待李福回到御书房时,便见门口多了几个小黄门,他心下一跳,疾步入内,恰与送完点心出来的孟德豫相撞。
孟德豫沉着脸,将李福扯了出去,低声问:“去哪儿了?你可知陛下下朝回来未看见狸奴,面色有多难看。”
“徒儿……徒儿……”
李福实在说不出他又不小心让狸奴跑了的事儿。
燕沅抬眸看着李福为难的模样,想起他方才在凝玉阁关切自己的话,张嘴“喵”了一声,挣扎着从李福怀中跳下来,跑进殿里去。
孟德豫见此,赶紧跟上,无暇再怪罪身后的李福。
李福登时如逃过一劫般舒了口气。
方才进了内殿,燕沅便觉一道灼热的目光从高处落下,紧紧锁在她身上。她佯作不知,继续往小榻的方向走。
“过来。”
燕沅步子微顿了一下,本不想去,可想起浴池被罚的前车之鉴,只能不情不愿地折身回返。
季渊抬眸,便见那走到半途的狸奴在听到他的声儿后又转回来,缓步走到书案前的地上坐下,盘起尾巴,抬头乖巧地看着他。
一人一猫静静对视了半晌,季渊侧首往桌案的空处看了一眼,本想示意它上来,可转念又觉得这个想法太荒唐,毕竟一只狸奴哪里看得懂这些。
他复将视线落回桌前,却觉一道残影自眼前划过,通身雪白的狸奴已然跳上了他左手边的桌案上。
它站在他面前,毛绒绒的尾巴高竖,尖端轻轻地左右摇摆着。
燕沅很努力地表演着高兴,心忖着这般应当能讨好暴君,让他待会儿少发点疯吧。
季渊搁下笔,双眉微蹙,凝视着眼前的狸奴,少顷,淡淡命令道:“坐下!”
狸奴应声收起尾巴,听话地蹲坐下来,还睁着一双璀璨的蓝黄异瞳,软软地“喵”了一声。
跟在后头的孟德豫看得目瞪口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陛下,这狸奴可真是聪慧,想必从前在北域就被好生教导过。”孟德豫惊叹不已,“也不知这狸奴叫什么,若是知晓名字,下回再跑丢了,兴许能更好寻一些。”
季渊伸手在狸奴的下颌处揉了揉,便见它舒服地眯起眼,腹中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先前的名字有何重要。”他声音逐渐变冷,“如今它既在朕的手上,便是朕的东西。”
孟德豫双眼一提溜,忙附和,“陛下说的是,既到了我们南域,自该有个新名字。”
在季渊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孟德豫多少也掌握些他的性子,知季渊这人占有欲极强,最不喜的便是别人觊觎他的东西,只要是他认定了属于他的,旁人绝不可沾染半分。
如今他对这狸奴有些几分兴趣,自然不可能让她还用从前的名字。
“你觉得该取何名?”季渊问道。
“这……奴才怕是起不好,只能……尽力一试。”孟德豫哪里敢真的拿主意,他顿了顿道,“奴才幼时住在乡下,也见过邻家养的几只狸奴,取的名字倒都简单,若是求福气,便叫大福,若是求财运,便叫阿财。奴才也不求什么,看狸奴主子瘦成这般,只望它更肥壮圆润些……”
孟德豫思索片刻道:“不如就叫……肥肥吧。”
正舒服享受着季渊抚摸的燕沅猛然转过头去,本想着取什么名都无所谓,但也不能这般俗气吧。
整日被人在后头叫“肥肥”,她怕不是真有一天会肥成豕。
燕沅顿时凛起眼睛瞪着孟德豫,从口中发出低沉的呜呜声,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满。
季渊低笑道:“看来它不是很喜欢你取的这名。”
孟德豫嘻嘻笑了两声,他哪是真心在取,自然是为了抛砖引玉,“奴才愚笨,还是陛下亲自来取吧……”
燕沅抬眸见季渊凝视着她,薄唇微抿,含着浅浅的笑,总觉得季渊取的名儿应是更靠不住。
她低头用舌头一下下舔着掌心,就听耳畔男人缓缓道:“既不喜欢肥字,那就叫圆圆吧……”
燕沅双耳一竖,蓦然怔忪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