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别人说你胖,夸你瘦,你还老大不乐意。”卫殊蹲下身子,拿过那盆热水放于脚凳上,拖过她的双脚,轻轻地按下去,浸没于热水里。
“我自己来。”楚兰枝没敢让他帮洗脚,她挣扎了两下,被他用毛巾包覆住脚面,紧紧地按在了水里。
“你那眼睛看得见水盆么?”卫殊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高挺的大肚子。
楚兰枝压低着眼神,没说话。
“看不见你泡什么脚,”卫殊用热毛巾拢上她的足踝,“你的脚肿成这样,徐娘子是怎么和你说的,把脚垫在枕头上就行了?”
“那不然能怎样?”
“得这样按住脚上的穴位,才能活血通脉。”卫殊在水下揉按着她的脚,动作轻缓地使着劲。
楚兰枝脸上绽开的笑容,甜得能拉丝。
“徐娘子可没和我说过这些。”
“《胎产书》提过,《女科要旨》附有穴位图,《妇人大全良方》里记载着案例,看着疗效不错,拿来给娘子试试,”卫殊向上一眼看她,“娘子大字不识,自是看不懂这些个医术护理。”
楚兰枝被他嘲了一句,双脚划拉上水面,溅起的水花随即沾湿了他的广袖,见他挑了一眼过来,她冲他明晃晃地笑了起来。
卫殊的手指在她的脚板底一勾,楚兰枝整个人都差点跳了起来,她扶住他的肩头,止不住地痒笑个不停,“别弄脚板底,痒,心窝都凉了半截。”
她的脚在水面下挣扎,溅了他一身的水。
“反正衣袖都湿了,也不在乎再湿件外裳。”卫殊按住她的脚踝,同时在她的脚板底勾划了两下,这要命的痒感,刺激得她心窝飕飕地窜进凉意。
她攀在他身上笑个不停,嘴上一个劲地求饶道:“郎君,看在双宝的份上,你就饶了我这一回,没有下次,绝不再犯。”
卫殊又挠了一下她的脚板,她趴到了他肩头,在他颈窝里咯咯笑道:“错了,再也不惹你了,行行好,饶了我这一回。”
她都摆出这般低姿态了,他还不忘训她两句,“又不是没试过,你身上哪处怕痒的地方我不知道?明知故犯,屡教不改。”
许宁端着果盘进门,撞见夫妇俩靠在一起,你侬我侬地说着情话,水盆里溅出的水花,洒得满地都是。
她为难地站在门口,进去的话打扰到夫妇俩说话,那得是多没眼力见啊;退走的话任由他们这样胡来,挤压到肚子里的宝宝可如何是好,她踌躇间清咳了两声。
“夫人,果盘端过来了。”
楚兰枝没好意思应声,她偏过头,往后坐回到床榻上。
卫殊清淡地开了口,“放在外面,去我屋里取件外裳,另把干毛巾端过来。”
“是,大人。”许宁领命下去。
卫殊脱下外裳,翻出内里给她擦干了脚,晾在了枕头上。
楚兰枝提醒他说,“果盘。”
卫殊抬眼瞧了她一会儿,还是出去把果盘给她端了进来。
他在屏风后换好了外裳进来,她已经端着果盘吃上了葡萄。
他拿过一条干毛巾,把她的脚垫高,拢在怀里细细地擦去水渍。
“以前没见你对我这般好。”
“看在双宝的份上,对他们娘好一些,”卫殊扔掉毛巾,把她的脚拢进了怀里,手指按压她的脚面,没怎么压出凹陷来,“消肿了。”
楚兰枝塞了一个葡萄进嘴里,“这么快?”
卫殊见她隔着个大肚子什么也看不到,抬起她的一只脚让她看清楚,“脚面上全是褶皱,可不是消肿了?”
“难看死了。”
楚兰枝蹬下脚,往他的怀里蹭,他倒是不嫌弃地将她的脚拢了个严实,揣进了怀里,蓦然低头地笑了。
消肿这件事,他倒是比她还来得欢喜。
“娘子,若你生双宝那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该如何?”
先前没留意,耳内嘶鸣的空寂声后,楚兰枝听见外面落了雨,潇潇的风雨声丝软地打在了房檐上。
他既是这般开了口,这事就不是假设了。
“徐希在么?”
“必须在。”
楚兰枝慢慢地塞了一颗葡萄进嘴里,“你又不会接生,在不在无所谓,徐希在就行了。”
“娘子不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