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和钱清玄点头如捣蒜,对此颇为认同。
“娘,每次城门核查,我们还要不要钻木箱里?”
楚兰枝看着他道:“小心驶得万年船,钻。”
北境的戍卫营在死守城门四个月后,连着三日,向着城外的突厥发起了反攻。
先是方显在函阳关亲率骑兵连,正面迎战突厥的王牌之师,捷报频频传来,大有将突厥军队赶到百里荒漠的架势。
“报,方都指挥使司歼敌三千余人,俘虏突厥步兵一千余人,收缴粮草十石。”
卫殊对此战绩颇为满意,“传我令下去,穷寇莫追,命方显率兵即刻退回城门,突厥气数未尽,眼下还不是全歼敌人的时候。”
“属下遵命。”
又过了一刻钟,卫殊在营帐里踱步慢走,迟迟地等不到蔺甲从虎峡关传来讯息。
他望着府衙门口的方向,暮霭沉沉的天色里,落下的红日很快隐没在了山峦里,这一仗若是打到天黑,怕是会徒生变数。
他静默了片刻,而后大步走出了门口,骑马向着虎峡关城门疾驰而去。
蔺甲站在城门上,亲自指挥作战,两方势均力敌,眼看着天色渐晚,若战事继续这样胶着下去,定会让哥史罕的骑兵趁机溜走,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虎归山。
骑兵在沙场上对冲厮杀,徐希冒着被箭羽流矢射中的危险,频频地冲出城门外救人,她用纱布绑缚在断肢的近心端,强行止血后,将伤员一个个地拖回到城门里救治。
蔺甲决心给突厥的骑兵连一次重创,他撤回前方的战车和兵甲,命弓弩手上城墙,在突厥骑兵连乘胜追击地杀过来时,万箭齐发地要将他们射成靶子!
卫殊骑马赶到虎峡关,就见城门口一片混乱,戍卫营的士兵毫无章法地冲进城门,远处的沙场上箭矢如雨般落下,他登时火冒三丈,朝城墙上的蔺甲喊了话,“你的兵全线撤回没有,这么急着放箭,中伤了自己人怎么办?!”
蔺甲单膝跪在了地上,“回禀将军,戍卫营的大部已经撤到城墙外。”
这时就见一个医女急急地跑到卫殊的马前,急呼道:“将军,求求你救救徐娘子,她在城墙外搜救伤员,至今都还没回来!”
卫殊大喝了一声,“把城门全部打开,让前线士兵全部撤回城内!”
夜色初降,他抢过守卫手上的火把,逆流冲出了城门口,蔺甲看着那团火焰大惊,速速冲下城楼,抢过一匹战马便追了上去。
卫殊在城墙外疾驰了一圈,借着飘渺的火光,他很快找到了架着伤员往回拖的徐希,突厥的骑兵追击而上,他甩手扔掉了火把,拔剑就挡住了敌人射过来的流矢。
“徐希,上马!”
“我手上还有伤员!”徐希征愣后,下意识地回了他道。
“伤员放我马上,将军,你带着徐娘子赶快撤回城里!”
说时迟那时快,两匹马冲了过来,蔺甲捞走了伤员,卫殊掳了徐希到马背上,俩人毫不迟疑地朝渐关渐小的城门里冲去。
身后流矢飞来,就在卫殊踏马飞进城门的刹那,徐希听见一支箭羽破空而来的尖啸声,沉闷地钝在了身后的胸膛里。
她惊慌地回过头,就见卫殊一脸痛苦地勒停了战马,脸上挂满了虚汗。
“卫将军,你中箭了?”
蔺甲将伤员交给手下的士兵,猛地跳下马背,跑上前来,双手托扶着卫殊下马,他见卫殊左上臂中箭,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好不是要害的部位。
徐希见蔺甲伸手要拔箭头,伸手拦住了他道:“箭上有毒。”
她看着卫殊迅速苍白的脸,用纱布紧紧地勒住他的肩头,减缓毒血的吸收,垫上手帕,让蔺甲用刀削去箭羽,“卫将军,准备拔箭了。”
卫殊紧蹙着眉头,恍惚地点了点头。
徐希沉痛地看着他,她用手帕抓住箭身,因箭头倒刺,她将箭头从上臂捅出去,再抓住箭头将整支箭拔走。
卫殊飙出了一身冷汗,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地忍了下来。
徐希往伤口上倒金创药,用纱布包扎止血,而后由蔺甲驾着马车,将人送到了府邸。
方显、苏世卿和宋嘉佑从战场上回来,得知卫殊受伤后,将蔺甲骂了个狗血淋头。
“你怎么能在戍卫营的将士还未全线撤离的情况下,就下令放箭?你急这一时半会儿做什么!”
“要是将军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是以死都不能谢罪!”
苏世卿还算冷静,他伸手想要扶起跪在地上的甲师傅,如何都拉不起人,他凛然了神情,以下犯上地说道:
“如今重中之重的事情,如何部署下一步的作战计划,而不是在这里兴师问罪。”
“突厥随时会反扑回来,如何应战,如何排兵布阵,才是当下该探讨的问题,与其责罚甲师傅,不如让其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