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头给你补上,不是回头,明天、明天立马补上,保证不扎你的眼睛,行不行?”
余梦觉压着萧君知回来,吩咐鸣珂,“你看好他。”
说完,就忙不迭施展术法,心痛地暂时用幻术遮掩了下满地狼藉,生怕萧君知再看不过去,又一剑劈过来。
“抱歉。”萧君知低头。
拆家第一名,认错态度倒很积极。
鸣珂笑着看师尊补地板,心情很好地说:“没事没事,这也不算什么病嘛,只是一点小小的癖好罢了。”
“什么癖好啊——”余梦觉拖着一张毛毯,暂且铺住被砍得稀巴烂的青玉石地板,“我说君知啊你真得改改,你看人家发簪歪了想扶正,也就罢了,看见地上有裂痕就想把地皮掀了,这都问题不大,但你要是路上碰见一个人,生得大小眼,腿一长一短,走路一瘸一拐,那你怎么办?”
鸣珂翘起嘴角,见萧君知脸色更加雪白,忍不住有些好笑。
余梦觉蹲在地上修缮大殿,说完萧君知,又开始叭叭鸣珂,“小珂啊,我就知道你蔫坏了,你不是音修吗?我记得你们音修可以治各种奇奇怪怪的癖好,那就罚你每日都去观雪峰,给君知弹一曲静心。”他想到如今鸣珂修为已经不再,手顿了一下,微低着头,片刻后展眉笑道:“不行,哪有女孩子主动的道理,君知,你去找小珂。”
他一拍地板,“就这么定了!”
沈小晏瞪大眼睛,“师尊话好多。”
很少看见师尊说这样多的话了,她想。她印象中的余梦觉,是天衢宗掌门、云山之主,紫衣白发,一身病体残躯,独自坐在清冷寂静的道宫中,尊贵却孤独。
师尊待她很好,可好中总带着丝疏离,是长辈对晚辈的爱护。她也只能像个晚辈般尊敬师尊,却永远走不近他的心底。
她不知道师尊的过去,不知他是个剑修,不知他如此话多爱笑还心机。
更不知道,原来师尊也会蹲在地板上,一面摇头笑,一面碎碎念,鲜活得像个少年人。
沈小晏眼眶湿热,垂头,咬了下下唇。
这并非察觉到师尊对待师姐与自己不同而伤感,而是切实地为他们高兴。
她想,要是师姐和师尊身上的伤好起来,那该多好,只是想象一番他们曾经御剑绝云,肆意张扬的模样,热血便涌上心脏,让她也跟着激动起来。
沈小晏偏头,偷偷望了眼面容姣好,嘴角噙笑的少女,攥了攥掌心。
鸣珂是云山的美玉,是过去第一宗门用最好的资源养出的天之骄子。她仿佛象征着什么,只是睁开眼睛,便让很多人开始害怕了。
鸣珂察觉到小师妹的目光,朝她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油纸包着的一捧糖,“吃吗?很甜。”
沈小晏:“吃!”
阿娘待她真好,她果然是亲生哒!
鸣珂从前身上总会带点吃的,随时随地投喂师弟师妹,现在这个习惯依旧没有改,把香甜的糖糕分给沈小晏和陆奚辛,又看向白衣青年,还没开口,青年转身就走。
萧君知垂眸,来到还在苦兮兮修地的余梦觉身前,“我来吧。”
余梦觉抬手拦住他,“祖宗,你可千万别过来。”
萧君知就直直站在那儿,弱小可怜,但能拆家。他抱着剑,颇有些只能与剑相依为命的可怜模样。
鸣珂看着他,忍不住笑:“剑尊挺可爱的。”
话音刚落,那道清瘦的背影就僵了僵。
沈小晏很佩服,“整座云山,只有师姐和师尊不怕剑尊了。”
若是从前偷爬观雪峰被剑气打伤的弟子听到这句可爱,不知道心中会怎么想。
鸣珂:“你也怕?你还要偷录人家练剑的英姿拿出去卖。”
沈小晏:“这是为了赚钱,赚钱的事,和我害怕剑尊是两码事。”
鸣珂给她鼓掌,“好,不愧是我师妹。”
陆奚辛见她们排排坐,和气融融地谈笑,心中产生一丝荒谬之感——
好像她们这也才第一次见面,女人的友谊来得这么快吗?
莫非、难道……当真有什么血缘关系。
他摇头,晃掉脑中奇怪的想法,叹气道:“师姐,你不该出来的。”
“我不出来,”鸣珂反问:“他们便不会找我吗?”
少女仰起脸,又问:“我说我不记得[九霄天音]是什么,你会信我吗?”
陆奚辛迟疑片刻,极轻地拧了下眉,才道:“自然是信你。”
鸣珂笑了,“你看,连你们都不信,旁人如何会信,只会以为我们云山藏私。匹夫无罪、怀璧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