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治愈要多久?”洪海棠马上问。
“得看上瘾情况,几日几月或几年。”
洪海棠白了一眼他,“那不就是,明知如此危害,便要立马禁止着东西的瘾性。先生可知?普通百姓一旦沾染上那东西会经历什么?爱别离,家庭破碎,身体和灵魂疼痛的折磨。所以这个东西还请军医一定要严格把关,严禁流入边沐城。”
军医一想便能明白,谨慎而又滑稽的拍了拍胸脯承诺道:“那是自然。”
洪海棠笑着看着他,对常沐说道:“这就是你说的替我找来帮我一起改善琉璃香膏的人?”
“是。你们两个好好聊聊,柳秋云,那个你一定要好好帮洪老板,她可承诺了,将那琉璃香膏留给我们卖的。”
洪海棠摇摇头,对着远走的他喊道:“别忘了我的皮料。”却原来是洪海棠将琉璃香膏留在沐城留下给常将军打开市场的第一波西域外货,而常将军承诺将上好的皮货供应给她以作交换,确实是洪海棠做了让步,知道边沐城已经穷到没钱来买她的琉璃香,便让他以五倍的皮货来交换。不过,洪海棠也没亏了,要是宋闵宣知道三百两的的浸泡了水的琉璃香能换这么多皮货,肯定会当时怂恿洪海棠多买一些。而令他们更加没想到的是,改善的琉璃香却支撑着边沐城建造起了一座商贸络绎不绝的外贸城。
洪海棠将泡了水略微变了味道的琉璃香膏拿出来给柳秋云闻了闻,看了看,他木愣愣的看向她,道:“然后呢?有什么问题?”
果然是直男,洪海棠默默腹诽了一句。“这些琉璃香膏,普通货质每一盒在中原内地能卖十两,总共三百一十盒,现在全部浸泡了水,香味串味了,你说该怎么办?”
柳秋云再次疑惑的看向她,怎么办?
洪海棠叹了口气,道:“改善琉璃香的味道,这就是让你来的目的!”
“我该怎么做?”
洪海棠翻了一个白眼,“我哪里知道?这不就是找你来办了吗?”
“那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柳军医怼回去。
“你自己看着办!”洪海棠走出库房外面说道。
“我…… ……喂,你给我回来!”柳军医着急的说道。
洪海棠回到房中便开始想要怎么去改善,手稿写了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两日后,那个柳军医拿着其中一个改善过充满药香的琉璃香膏过来,道:“我改好了,你看看。”
初闻此药,洪海棠便觉得难闻,可再闻却让人愈发清醒有力,她道:“你加了什么?”
“艾草。”
“怎么加工的…… ……怎么将东西融入进去的?”
“艾水加进琉璃香膏,然后将其耗干,最后加入蒙油封层。”
“蒙油是什么?”
柳秋云坏笑了下,左边嘴角半勾,道:“就是从檬树果实中提取出来的一种油。”
“檬树???”
柳秋云点点头。
“是不是会结果的树,果实很酸?”洪海棠紧接着问道。
柳秋云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这东西在边沐城很常见,只不过大家都不怎么喜欢就是。”
“你怎么会想到加入这一个东西的?”
“檬果虽然酸得很,并不受边沐城百姓的喜爱。但却特别醒神,医者烦劳多,我平时用来泡水醒神。”柳秋云闲闲的谈起道。
洪海棠双掌一合拍,立马开心的说道:“琉璃香膏有救了!”
“树枝,快去,把常将军请来。”
常沐进来的时候,柳秋云气定神闲的坐在位置上喝檬果酸水,就连洪海棠也在喝那极酸的东西。常沐看得牙酸,见树枝给自己也递上了一杯这样的黄色檬果酸水,他皱着眉头推开。
“洪兄,请问有何要事?”
洪海棠笑道:“曾答应你解决这个琉璃香重新制作重卖的问题。海棠如今想到办法了,不过,在说出之前,海棠想以三两利润给您然后取走四分之一的货品。另外再定价的您自己决定,至少您可以提到每盒五两利润以上。”
常沐一听来了精神,道:“没问题,是什么方法?”
“请听我说完。”洪海棠止住他的激动,“与您谈这一个香膏问题只是其一,其二比较重要的是与您商谈檬树果产的问题。”
“这都是每人要的东西,要谈什么?”
“非也,这可是黄金。”洪海棠看着无知的常沐说道,“这东西运用得好,那绝对是市场上第一大好卖的用品。”
“是…… ……是什么?”常沐惊讶的张开大口问道!
“容我道来,常将军可曾听过沉香?”
“沉木自发香气,其香可驱赶蚊虫,理气和眠,舒缓脾胃,温中止呕。”柳秋云回答,“可这跟檬树有什么关系?”
“若将檬果制成香膏,你觉得有什么关系?檬果散发的香味清新怡人,适合置于屋内,还适用于熏染香服。”洪海棠笑道,“而我想要和你合作,在边沐城就地取材制成檬膏,到时你不仅能售往内地还能售往西域,这东西利润到时可不比琉璃香膏差。你觉得如何?”
常沐想了想,道:“这些主意都是你出的,没有你,这里的经济很难带动起来,沐自然是知恩图报,洪兄想怎么合作?”
“我出全资建设檬果香膏生产过程中所需要的资金,将军负责出人给我用,将檬树全部承包,集中收集檬果,再雇佣百姓来产香膏。五五分成,共同缴纳税收,何如?”洪海棠笑望着他,“将这笔生意做好了,日后我们还能继续扩展生意。”洪海棠海棠继续说道。
常沐把这些话仔细思考之后,于是让军师草拟了一份协商,两人达成生意合作协议,洪海棠正式投入生产中。
柳秋云则将琉璃香膏制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艾香味醒神,一部分檬香酸味清新怡人。洪海棠相信,这种檬香酸味一定能让日后的檬果香膏大受欢迎。
第 32 章
忙活了几个月,洪海棠终于踏上了回元涯镇的路上,常沐、阿飞、柳秋云等人特意十里相送,从城里送到了城外。
邱封一行人在边沐城呆了几天之后,便先行一步,已经离开了。
常沐郑重而不舍的说道:“边沐城永远需要你,随时欢迎你回归。”
“有机会一定回来,好好照顾生意和我的兄弟阿飞。”洪海棠坐在马车旁边对着御马而行的俊勇男人说道,“再见,保重。”她挥一挥手,一队人马向来处处回去。
这一次,他们路上不再停留,大概行了半个多月便回到了元涯镇。
洪海棠和大家伙儿将东西搬进了一方客栈早已让小河收拾出来的仓库。
东西整理好之后,洪海棠将所有人召集在身边说道:“辛苦各位兄弟了。”身边的林芳将各个荷包拿出来放在洪海棠旁边的茶盘边,“今日我便履行当初对你们的承诺。”洪海棠伸出手掌引他们看向茶盘的荷包袋,笑着将每个荷包递到每个人的手上,继续道:“好好回去休息一日,各位兄弟可不要去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啊,明日我让林芳给你们安排了媒婆介绍婆娘,谁要去了那些地方的,那我可不会让人把姑娘介绍给你们了。”
拿到钱的伙计们又被另一条好消息砸得呆愣呆愣的合不拢嘴,幸福宛如来得太突然,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立马反应过来的一个兄弟赶紧带着所有人说道:“不敢,绝不去那些地方,棠哥,放心。”
“那行,明天好好相看,看中了,大家都在中秋成亲,婚礼就在我们的枫景院里举办。”
伙计们高兴的勾肩搭背,比别人黑了一圈的脸庞绽放出阳光迷人的微笑,勾着大家伙儿不由得相乐起来,气氛恰到好处。
“行了,各位弟兄们,先回去休息吧。”林芳对着众人说道,同时将树枝留住,再拿了一个荷包给他,道:“棠哥嘱咐的,树枝大哥你这一趟走得好,老板另外嘉奖的。”
树枝红着脸儿接过去,道:“谢谢。”然后掏出了一件西域耳环塞到林芳的手里,转身跑回自己的房里。
洪海棠回到大厅,拐角走向厨房,跟掌厨主事师傅打了个招呼,随手拿上一根黄瓜吃起来,接着边吃边晃悠到湖景、梅景、枫景、春花苑四处逛了逛。
再次回到大厅的时候已然过了一个时辰,她推开一方客栈的办公房,里边有几个帐房先生忙活着内务。
小河作为老大在洪海棠原先的办公桌边放了一个小桌,他知道她回来,但是那时在扛货物的她命令他回办公房呆着,他便也不敢随意乱走。但是心思总是飘到门外去,每一个进出的人他都会看一眼,而现在终于让他等到她进来了。
小河过于激动的站起来,眼眸明亮的看着洪海棠:“棠哥,”
“什么都别说,我有点渴。”洪海棠绕回自己的座位,拿起杯子准备出去洗一下,发现杯子却是干净得很,她疑惑地看向小河。
小河面色明媚笑憨憨的说道:“杯子我每天都有清洗。”
洪海棠倒了杯茶过了一次杯子,再倒第二杯喝起来,道:“果然是我们元涯镇的茶好喝,西域那块都不知道用的什么树枝当茶叶,苦涩难咽。小河,今日不谈生意的事,随我回家帮我打扫一下房子,做顿饭给我吃,我太累了,实在不想动了。”
“得咧,棠哥房子每天我都有在清扫,你放心,今天我一定给你做一个大餐。”小河笑道,“你想吃什么?”
“做几个家常菜就行。”
洪海棠回到院子,院子的大树盛开的枝繁茂叶在太阳底下撑出一块阴影地,底下干净的石桌石凳上面摆放着几盘泛着水珠的蔬果,一个盛着冰凉井水的盆子里冰镇着一串紫葡萄,在热辣辣的午后让人不禁生出几股饥渴之感。
“这些水果是?”洪海棠望着旁边的小河疑惑道。
“元涯镇的百姓们知道你这几日要回来,便每天都给您备着呢。”小河一边进厨房捣鼓着什么,声音呤叮响着,一边回着她的话。
过一会儿便见小河打了几桶井水进去,“烧水做什么?”
“给你接风洗尘,一会儿便好,等下您清理完休息一下,醒来就能吃了。”
“小河,一年多没见,你倒是越发体贴啦。”洪海棠满意的说道。
小河苦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有些事晚点到来会更好,棠姐,已经那么疲惫了,还是让她休息一下吧!
晚上,月明星稀,洪海棠睡了两个时辰才起,醒来的时候月上眉梢了。
她审了一个懒腰,道:“好久没睡得这么舒服了,还是在家舒服。”
“啊,辛苦小河了,这些菜你是重新热过了吗?居然还温着,怎么?你也还没吃吗?快,坐下来一起吃饭。”洪海棠摆下两个碗筷,盛了两碗饭放在桌上,一边念叨道:“小河,你可不要因为咱们今日的成就,关系就生疏了。你是小河,我是海棠,我们都是来自于雄虎寨的伙伴,这一点,永远都是。”
“棠姐…… ……”小河叫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他神情焦灼,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洪海棠看向他,“生意上是有什么问题吗?竟让你如此为难。”
“不…… ……不是。”小河打开桌边的一壶酒,猛灌了一口,咳嗽了几声,眼睛呛出几滴眼泪,他突然便哭了,嚎啕大哭,泪如雨下。
洪海棠心中咯噔了一下,“怎…… ……怎么了?”
“啊呜…… ……棠姐,你别管我,你回来我太开心了。喜…… ……喜极而泣,你快点吃饭吧!”小河哭得脸花,却仍然强笑着说道。
洪海棠不再说什么,伴随着他一杯一杯酒下肚,她沉静地吃了半碗饭,道:“我吃完了。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小河伤心道:“棠姐~呜呜,你去西域后半年,朝廷派人剿匪,咱们雄虎寨坚持抵抗了了近半年,在半年以前,终于抵不住朝廷重新加派了人手,又遭到前任寨主的余孽指路,导致雄虎寨失守。我虽然在之前还小心的送过米粮,但是后面大当家不让我们送了,又将一些兄弟给赶出了跳虎山…… ……啊呜,他被手下出卖,那些人投降了朝廷,大当家被前后夹击,嗯呜…… ……”
洪海棠嘴唇愈发黑森,身体发冷,声音颤抖问道:“剿匪了?他…… ……大寨主…… ……最后怎么样了?”
“啊呜…… ……最后我在大街上看到,大寨主满身是伤,身体血迹斑斑,披头散发,脸上也都是血,四肢带着大铁链,被关在刑车上押往了京城。”
洪海棠突然松一口气,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下,声音庆幸地道:“还好,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救。”
“哇呜…… ……三个月之前,京城下令,将所有的匪首秋后问斩,里边也有大寨主的名字。”
洪海棠一下站起来,打翻了桌上的杯碗,碗筷相撞叮铃作响。
“是还有一个月问斩吗?”洪海棠心里跌下了海底,“为什么现在才说?你不知道这个事情多么紧急吗?就不知道写封书信快马加鞭告诉我吗?”洪海棠突然歇斯底里的对哭泣的小河喊道。
小河泪流满面,“最后一次送米粮,大当家还嘱咐我,不准告诉你。呜…… ……”
洪海棠转身离开餐桌旁,不想再面对那个愚蠢的小河。她紧紧咬着嘴唇,看到她下午换下的衣服,便拿到井口旁边,打了几桶水清洗起来,洗着洗着,泪珠如雨水般打入盆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