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子呢?怎么没来?你是他的小舅子吧,让那小娘子别等了,我们这些囚犯没有希望了。就算程千方没有偷跑去前屏镇,他也出不去这个牢狱。”他们是没有未来的人,老伯垂头丧气的,一点儿也没有以往的气定神闲。
是啊!发生了囚犯叛乱的事,他们这些囚犯的未来就没有未来了,只能一辈子呆在监狱里了。
前段时间还听说有些人受不了这些绝望的日子,偷跑被抓回来活活打死…… ……
洪海棠在这里没有找到程千方的身影,反而看到这情景。她不忍心抹灭他们的希望,就是那些希望照亮了他们的路,包括那些囚犯的未来,包括商人的路,她怎么能因为程千方不在就不管他们了,程千方不会希望是这样的。于是,她让小河立即把事情报给庆王。虽说有囚犯叛乱,但也有囚犯主动参与平乱,例如出自元涯镇修路队的程千方。她塞了些银两给一个小将军,让他对犯人不要太苛刻。
第 45 章
洪海棠在元涯镇呆了两个月,如果不是京城还有些事要办,她还会一直留在元涯镇。
洪海棠回到京城之后处理掉生意上积累的事务。又在方棠百货里面不经意的撞见了几次关弘文,本想返回元涯镇的心,又被牵挂在京城。
关弘文始终是她孩子。尽管曾经有过不愉快的事,但是作为母亲,又怎么会真的就不管不顾了。
洪海棠在京城定居下来了,西域的往来贸易手下人都能办好,手头事处理完就闲了下来。因心中没有了盼头,洪海棠恍惚觉得一下子空空落落的,让人觉得心慌。虽时不时的在店里可以看到想看的人,不自觉的关注他的消息,但也填不满心中的彷徨…… ……
小河劝她去诚联庙住段时间,以前不都这样么,闲下来就去寺庙祈福。
洪海棠苦笑了下,那寺庙不灵,她捐了多少香油钱,买了多少平安符,但最终还是没有保佑到他。只是,她没对小河说什么,免得他担心,不过就是去一趟诚联庙,且当散心了。
诚联庙,这个时节并不是人多朝拜的时候,庙里很是清净。虽说桃花还未开,但是诚联庙本就是选了山上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环境清幽,溪水清澈凉快,稀里哗啦的往山下流去。
诚联庙的山是青山,水是好水,庙也是极其的出名。
洪海棠是诚联庙捐香油钱的大户,这里有她专属的寮房。但这次她没有用庙里面准备的茶水,而是让小师傅告诉她,怎么去摘茶叶和挑水。
顺着和尚指的路,洪海棠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采了碧绿的茶叶,又往小溪的方向去挑水。
在越来越靠近水源时,洪海棠慢慢听清了前边石头挡住的一点儿淫声浪语。发出声音的人,一听就十分下流,而随之而来的女声则挣扎绝望,她甚至想要自尽…… ……
没做多想,洪海棠迅速靠近,捡起旁边的石头砸向施暴者,只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人,另一人迅速扑向她,将她死死的压在地上。
“什么人?敢破坏爷的好事,找死!!”男子凶狠毕现。
洪海棠被他的手臂狠狠的压住脖子,她看向这人,没想到竟是那年那两个男子的其中一个,洪海棠立刻奋起发力,目光剜向此人,充满了仇恨。
洪海棠没有他的力气大,一时间竟不能将人推开,而且还感到呼吸越发的困难。耳边还听到刚那被石头砸了头的人也挣扎着站起来,洪海棠越发用力想要挣脱,但难以撼动。但是,如果等另外一个男人站起来,自己和那个受害的女子就更加没有逃生的希望了。她脑袋精光一闪,立马曲起右腿,用力击向男人的胯部,虽然这一用力,自己的脖子也受了严重的伤,但是好歹挣脱开了。
为免男子恢复过来行凶,洪海棠立刻从脚边拔起匕首刺向男人的心脏,自从她发生过那事之后,匕首便不离身带着。今日,终于把罪魁祸首了结了。只是她自己也难免被喷了一脸血。
另外一个男子刚恢复好,便看到这场景,立马转身欲跑。
洪海棠从那名男子身上回过神来,也看清另一名男子便也是当初强暴她的另一位,她立马要去追。但是,大石边还有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绑在旁边的女子!这两人死性不改,该死!
她将女子解救下来,道:“你自己穿好衣服。”便去追赶那个男人。
她倒没想到,从衣着来看,这两人居然混得人模狗样了!不知道这当中糟蹋了多少女子,她绝不会放过他的。
男人衣衫不整的跑至人多的地方,边跑边喊道:“杀人啦,杀人啦,有人要杀我,救命啊!”
虽然现在寺庙不是热闹的时候,但也有人上山朝拜,便看到了这一幕:洪海棠浑身是血拿着匕首追赶着那衣裳不整,头上还留着血的男子,男子边跑边哭喊。突然,那男子像看到了救星似的扑向一老妇人脚下,那老妇人的家丁岁挡住不让靠近,但他仍进了他们的包围圈。他急忙道:“将军夫人,我是帮将军办事的手下,求求您救我,那个人要杀我!”他指着洪海棠道,“他已经杀了我兄弟了,求您快让人把他抓起来。”
“尔等作奸犯科,残害无数妇女,该死。”洪海棠说完,匕首对着他射过去,扎在他的后背上,而他应声倒地。周围的人包括那将军夫人都被吓得往后退开了好几步。
洪海棠冷哼一声,他知道他没伤到要害还没死,可是他却装得一副好死。洪海棠走过去又补了几刀,让他彻底成为一个死人。
他应该有后台,今日若放过他,也许会被人捞出去,日后又会有多少无辜的女子受害!所以,她必须了结他!
她将匕首抽出来,对着和尚道:“很抱歉,今日在寺庙这边见了血,但这两人着实该死。我佛慈悲,希望保佑那些被他们伤害过的女子,”她顿了一下,“安好!还望小师傅找几个人去后山看看,将被伤害的人尽快送回去,另一个尸体与这个一同抬到衙门去,我去自首。”
洪海棠被几个和尚给围了起来,又回去下榻的寮房清洗了一下,同时也遣小和尚去方棠百货说一声。
接到消息,小河立马赶去胡言的府上告知了此事。胡言也接到消息,有人在诚联庙明目张胆的杀人,但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洪海棠。
“胡大人,请您一定要想办法帮帮棠姐,我这就回去打点关系。”接着小河马上离开了。
而胡言则找到了云帆,并让他带话给程千方,洪海棠怎么会突然杀人,这是有什么过节?
程千方听闻此事之后,稍微一推测,便知道很可能是那两个曾经强暴她的男子,而今估计被她撞见了,而那两男子还继续作恶,海棠才会将人杀了。“你去查一查,那两人是不是出自元涯镇,以及他们的品行。只要他们干过坏事,就一定会有痕迹!”他想了想,继续道:“海棠从来没杀过人,她一定也害怕。云帆,你跟胡言说,让弟妹陪着她,她会怕。”
“她怎么可能会怕。”云帆不相信。
“一定要找人看着她,我怕她想不开。”程千方担扰的说道。
云帆还是不相信,这怎么可能呢!她都敢杀人了,还会想不开。不过只是想一想,终究还是照着大哥的意思做了,也是避免大哥担心。
而程千方的想法,云帆是不会知道的。洪海棠身边亲近的人不多,也就只有他而已,而他让人告诉海棠他死了,那么洪海棠才会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海棠,你怎么那么傻呢!
第 46 章
这边,胡言安排好了人手回元涯镇调查那两男子的事迹。
而小河则四处奔跑关系,先是去了袁府,“袁大人,常听我们当家提起您,他说你们是知己,我们当家的为人您是知道的,请您这次帮帮我当家。”
袁大人思索了片刻,道:“你说洪海棠在诚联庙杀了人?这确实不像他会做的事。本官会去了解情况,如果死去的那两人真是罪有应得,我相信朝廷会从轻发落的。”
“多谢大人,那小河先告退了。当家常说,您是公正廉洁之人,所以小河不敢带上厚礼,这块白玉可以助眠,请大人收下,待我们当家的平安归来再给您道谢。”小河献上装着白玉的木盒,诚恳的说道。在洪海棠身边待过那么长时间,他也学会了带高帽子,言语中还含蓄的的说了洪海棠无事之后必有重谢。如果是贪财的人,一定会尽心尽力去帮洪海棠的,毕竟洪海棠是全国首富,平时还是很难结交关系的那种。
不过袁大人此人,正如小河所言,他和洪海棠是知己,袁大人公正廉洁,这都不是虚假的,他将白玉推回去,“既说了,本官与海棠是知交,那就不要搞这些虚的,一些先让海棠平安出来再说。你先拿着去应急,去和其他几个大人疏通下关系,本官会尽快去查明事情的,也不会让人在牢里面为难海棠。你可记得去府衙那边疏通下。”
“是,小的会去疏通的。这块白玉您收下不碍事。”小河再次恭敬的递过去。
“本官说不要就不要,快拿回去,抓紧去看看海棠,下去吧!”袁大人严厉的说道。
于是,小河只能告退。
接着小河又给朱侯爷、京城知府大人送些礼,去看洪海棠,也给狱卒们送钱,像个散财童子似的,走到哪儿钱就发到哪儿。
“棠哥,你怎么样?”小河焦急担忧的问洪海棠。
“无事。他们还没怎么样我,至于如何判刑知府大人应该正在写奏折。”洪海棠声音沙哑的回复。
“棠哥,你喉咙怎么了?”小河焦急的问道。
“无大碍。你有带伤药吗?”
“对不起,棠哥,我并不知道您受伤了。匆忙赶来只买了些吃的…… ……”小河惭愧答道。
“无事。下次过来给我带点。”洪海棠声音转小,这样比较省气。
“棠哥,知府大人会怎么判刑?您会不会有事,我该怎么做?”小河接着问道。
“无非就是死刑…… ……”
“棠哥~”小河生气又焦急的打断,“想想我们方棠百货、一方客栈的伙计们,我们不能没有你呀!”
“没有我,日出日落照旧。”洪海棠打断他说道,“你无需做什么,我出事不是朝廷命官能决定得了未来的。我不是皇商,却做了全国首富。眼红的人不少,上面的人都盯着,就等着我出事呢!现在,决定的不是我的命运,而是我的生意。很快会有人来联系我,你不用做什么,也不必太过担心。”洪海棠说道。
小河虽然听得不是很懂,但是洪海棠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另一边,关弘文拿着当初他爹叫他去京城找洪家的信,来到洪府。洪府门前矗立着两只巍峨的大狮子,门匾洪府两个字苍劲有力。这是朝廷太傅的府邸。
全国唯一一家以学识闻名的大家,太傅是当今皇帝的老师,太傅的两个儿子如今也在翰林院,负责给皇子和年轻的学士上课。关弘文有幸曾经也听过洪太傅小儿子的课,也曾问过他几个问题。
但是,他今天却不是过来拜访老师的,而是求见洪太傅。洪二爷也感到颇为奇怪,命人把人带进府,他和他爹一起见了这个年轻的学士。
一番客套的问候之后,洪二爷替他爹问道:“关进士来我府上有何事?”
关弘文在家的时候已经演练过无数遍见到人如何开口才能不唐突。
虽然当初他爹叫他投靠京城洪府的时候,他没来。但是看完信件,他也估摸着猜到洪海棠跟洪家应该有一定的关系,不然他父亲不会叫他过来投靠,只是不知道他娘跟洪家关系的深浅罢。虽然都姓洪,但是他娘从未跟他提起过洪家。
“家父京东门关参将曾经告诉我,到京城拜访洪太傅他老人家,故弘文今日特来探望。”
关二爷告诉太傅:“关参将是武卫将军的女婿,前些年剿匪有功升上去的,有一儿子才五六岁罢。”
“哦?关小齐与咱家有何干系?”洪太傅感到莫名奇妙。
洪二爷反感他胡乱扯关系,不耐烦地说道:“关进士,你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看来自己的推测没错,“今日过来,确实是因为有事相求,虽然您不认识家父,但与弘文家母应该有些渊源。家母也姓洪,方棠百货的当家与我们是亲戚关系。最近有关方棠百货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相信太傅您也有所耳闻。弘文想请您帮忙,为方棠百货的当家求情。”关弘文不卑不亢的请求。
洪太傅只抓了字眼,他母亲姓洪。于是着急的问道,“你说你母亲姓洪,她叫什么名字?”
“弘文听闻太傅早年送走了一个女儿?家母恰好同名罢了!”关弘文看了他一眼,垂眸说道。
洪二爷并不是家中嫡子,这涉及到家中嫡女的事,且还是给家族丢尽了脸的那位,他不方便听,便带着小厮丫鬟走了出去,留下洪太傅和关弘文在会客厅。难怪他找的是太傅而不是我,洪二爷心里想。
“你母亲可好?”洪太傅从回忆中抽离出来,那个女儿让他疼爱也让他丢尽了脸,当初送走是无奈之举,没想到却失了联系,这便成了太傅夫妇的心病。他们不敢提,不敢想,就怕孩子发生了什么事,他夫人为此常年卧病在床,而他也十分懊悔。
“我娘,”这句话让关弘文想起了不好的回忆,他曾经说过那么多伤她的话,他和他母亲也分开了那么久了。久到他再见已经是另一个模样,母亲她好吗?未必,她生意做那么大,这当中遇到了多少磨难都是他不知道的,可恨自己从来没有帮上她。“我娘她应该是不好的吧!”关弘文苦笑了下,“应该也好过。呵,很抱歉,弘文是个不孝子,我与娘分开了十年多,所见所闻也只能从别人嘴中知道,远远的看她一眼罢了。”
“洪太傅,想必您该知道的。弘文今日求您办的事,救的人,他的名字就是‘洪海棠’。她并非男子。请太傅救救她,也别将她的身份说出去。”
“你说什么?怎么会!!!”洪太傅眼睛睁得圆圆的,简直不可置信!他找了十八年的女儿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怎么会是她呢!洪海棠,方棠百货的当家,这个名字谁不知道,在京城做生意她也遇到了多家掌柜的抵抗。因他的名字和自己女儿一样,他还觉得玷污了他女儿的名字,也曾出手阻碍过他的生意,直到以前斯明城的袁知府给他讲了他的事迹以及边沐城传来的消息,才对他有所改观,撤了所有阻碍。自己真是个混账!只是,海棠是不是对爹有怨恨,所以尽管进京了也从不相认。“老夫一定会竭尽所能,不让你娘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