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南卿并不为所动,“拖出去,杖毙。”
“诺。”门外侍卫进来,拖起那瑟瑟发抖的侍女。
聂白提着食盒进来,一眼便瞧出情形不对,王爷眼面色青黑,冷若寒冰,真想着要不要先行离开,稍后再来。
“何事?”萧南卿已经看见他了。
“王爷,我给你送吃的来了。”聂白硬着头皮送上食盒。
萧南卿冷冷的暼了那食盒一眼,“拿出去,喂狗。”
聂白一愣,一时间没转过弯,站在那里身子未动。
“本王说话没听到吗?丢出去喂狗。”萧南卿恼怒的将案上的砚台砸出去,黑色的墨汁飞溅出来。
聂白侧身一避,那砚台飞到门框上。聂白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带着食盒出来,嘟囔了几句,责怪聂青又坑自己。
萧南卿余怒未消,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案上的纸张捏成一团。
方才聂青与聂白的对话他已听到了,她竟这般不在乎他,就连听说他身负重伤也无动于衷。
南宫佳乐,你的心里当真没有本王一点位置吗?
第28章
苏婕妤
皇家马球场内,彩旗飘扬。球场上两队人马分列两侧,一队身穿红色锦制打球衣,一队穿着青色打球衣,骑在体态丰满的骏马之上,每人手中皆拿着球杖。
两队人马都是皇室宗亲和世家子弟组成,在楚晋,马球是一项十分盛行的运动,从贵族到平民都很喜欢。
马球场的边上有不少位子,可供人观赏比赛。最高的位置上,萧墨川带着几个嫔妃坐在那里。夏星眠与萧墨川并列而坐,杨妃她们坐在下侧。
面前的案上摆着一碟板栗酥,一碟果脯,还有一盘水果,又有内侍奉上两盏茶。
夏星眠捻了一块板栗酥放入口中,觉得有些干,刚欲喝茶,就听到杨妃她们的声音,“见过摄政王。”
夏星眠猛一抬头,目光恰巧与其对视上,还没来得及表露情绪,对方已经看向别处。
那萧南卿也只是对皇帝萧墨川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内侍准备好位置请他坐下。
“见过皇叔。”夏星眠点头行礼。
萧南卿表情淡然,眼神凌厉,透出些凛冽如冰的寒意,淡淡淡的说了句,“皇后有礼。”却并未看她。
估计是上次话说重了,记仇了,药下猛了,不待见自己了,唉,堂堂摄政王这般小肚鸡肠。不对啊,不是说他被人行刺身负重伤吗?
可看他这走路虎虎生威,威风凛凛的样子,哪里有半分病态,想必是聂青那臭小子骗她来着。还好当时没上当,不然就功亏一篑了。
萧墨川给了身后的内侍一个眼神,那内侍挥舞了一下手中的旗子,赛场上的人收到信号,立刻开始行动起来,策马奔腾,你争我抢。
萧南卿和萧墨川看得津津有味,杨妃她们也紧盯着赛场,紧张万分。
夏星眠单手托腮,无聊的看着赛场上的比赛,毫无兴趣,忍不住打了个哈切。
这古代的娱乐项目真是单一啊,除了唱戏,就是打球,风月场所又只有男人才能去,唉!
“皇后似乎对马球没甚兴趣?”萧南卿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
萧墨川闻言转头看向她,笑道,“皇后不喜欢马球?”
夏星眠想着,萧墨川好心带自己出来看球,总不能说不喜欢,驳了他的一番美意。
便借口道:“自然是喜欢的,不过这样干看着,无论哪队赢,似乎都与我们没有太大关系,不如我来做庄,我们各自选择一队下注如何?”
萧墨川沉思片刻,“如此甚好,孤就押一千两黄金在红衣队身上。”
夏星眠收了钱,又看向杨妃她们,问她们要不要一起玩?
杨妃她们自然是跟皇上一样的,每人压了五百两。看着面前的一堆黄白之物,夏星眠忍不住唇角上扬。
“皇叔你要不要玩?”夏星眠看向萧南卿。
萧南卿暼了她一眼,“赔率如何?”
“两队都是一赔三。”夏星眠解释道。
“若是平局又如何?”萧南卿追问道。
夏星眠答:“一赔五……”
萧南卿勾了勾唇角,“那本王就押平局黄金三千两。”
说罢,让人将黄金送到夏星眠面前。
玩这么大吗?夏星眠硬着头皮接下,对场上的局势开始关注起来,无论哪队赢,只要不是平局就可以。上半场结束,六比七,红队险胜一球。
夏星眠松了口气,萧墨川偷偷给她支招,让她扩大参与人数,降低损失。
下半场青衣队突然换了一个人,看身段像是个女子,动作利索的跨上马鞍,腰身却如柳枝般柔软,姿态优美。
那女子一上场,英姿飒爽,很快扭转局势,不过红衣队也紧追不舍。
每进一球都紧张万分,就连内侍其他人下注的钱送来也不在关心。
三千两黄金,按照赔率,赢了就要赔一万五千两黄金,折合成白银就是十五万,换算成现代的货币就是七千五百万。玩大了,玩大了,她叫苦不迭。
与她的紧张相比,萧南卿倒显得淡定了许多,唇角噙着一抹淡笑,静静的看着赛场。
比赛结束,夏星眠紧张的听着比分,“十七比十七,平局。”裁判官高喊道。
夏星眠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幸得萧墨川扶住。
内侍将那一堆金银抬到萧南卿面前,夏星眠死死攥住,可惜徒劳无功,最终这些还是到了萧南卿面前。
“多谢皇后。”萧南卿语带讥讽。
夏星眠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道:“皇叔哪里话,这些是皇叔应得的。”
钱财损失的心痛劲还未过,那边又有人来添堵,方才赛场上那青衣女子被带到圣前。
女子一出场便惹得杨妃她们警惕起来,身量高挑而窈窕,举止大方,简单的青衣打球衣,竟也衬得她容姿明艳,气度高雅。
“臣女苏慕容见过陛下,摄政王,各位娘娘。”那女子下跪行礼,动作规范,不卑不亢。
苏慕容?苏家的女儿?跟苏洛倾啥关系?夏星眠暗暗忖度。
那苏侯爷此时也跟将上来,磕头道,“小女自幼爱慕陛下,期望能进宫侍奉,为陛下分忧!”
萧墨川并未变态,萧南卿淡定自若,吃了一块水果。夏星眠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好你个萧南卿,原来要知道比赛结果,搁这里来打黑球,太过分了。
“皇后的意思如何?”萧墨川问道,毕竟纳妃是后宫之事。
夏星眠还沉浸在被骗的那一万五千黄金,丝毫没注意,我方水晶已经在被人攻打。
半天反应过来,还未开口,那苏慕容便再度跪在她面前,声情并茂的哭诉自己对陛下的心意,最后补了一句,“望皇后成全。”
好像她不成全就是棒打鸳鸯,罪人一般,赤裸裸的道德绑架。这苏家的女儿不是白莲就是绿茶。
好啊,既然要我成全,那便如你心意好了,她嫣然一笑,热情的上前将人扶起,亲呢的拉着苏慕容的手对着萧墨川说道,“这苏家妹妹臣妾一看就喜欢的紧,奈何年轻,陛下不去先封个美人,不行位份太低,委屈了苏妹妹,婕妤吧,苏婕妤,陛下您看如何?”
苏洛倾进了冷宫,苏家自然要塞女儿进宫,萧墨川心知肚明,淡然一笑,“就依皇后。”
苏家父女面面相觑,这位分属实低了点,不过面上也只能磕头谢恩。
萧南卿看了一场好戏,又赢了一大笔银子,心情不错,直接让人丢了一箱金子在观众席,惹得众人疯抢。
夏星眠恨得牙痒痒,找了个机会溜出去,在无人的小河边截住他。
“把钱还我。”夏星眠伸出手掌。
萧南卿双手抱于胸前,平静的说道,“那是本王赢来的,为何要还?”
“你使诈,根本就是你提前知道了比赛结果。”夏星眠依旧不依不饶。
萧南卿邪魅一笑,靠近她在她耳边低语道:“本王就是提前知道结果,你能奈本王何?”
“你?”夏星眠气得舌头打结,“萧南卿,你还是不是男人?”
“本王是不是男人,皇后不是见过了?”他冷笑道。
见过?哪里见过,他穿着浴袍的好不好?只看了个大概,没看全。
“你,你骗女人钱,你无赖。”因为生气,她的脸涨得通红。
“你就当本王无赖好了,钱本王是不会退还的。”萧南卿如今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皇叔。”夏星眠故技重施。
奈何这招已经不管用了,萧南卿丝毫不为所动。
“本王劝你少花些心思在萧墨川身上,别哪天让人卖了都不知道。”他留下这一句扬长而去。
夏星眠当然知道,南宫佳乐重生前不就被打入冷宫赐死吗?眼下她只不过是对萧墨川虚与委蛇,没有必要撕破脸。
何况就目前来看,萧墨川对她还是不错的,刚才给她出主意,让她少了不少损失。只是这萧南卿今日实在可恶,胜之不武,绝非大丈夫所为。
“萧南卿,你混蛋。”她对着他的背影张牙舞爪的骂道。
萧南卿身子微微一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充耳不闻。
第29章
抢花魁
南星楼的生意一如往常,座无虚席。后厨在魏师傅的带领下,干得热火朝天,后面赌场也满是人,没有一张空赌桌。
吃饭和住店的客人玩两把也是正常不过的,当然也有不少赌徒。住宿虽然还空着些房间,但也有七八成的入住率。
几天没来,南星楼在雷氏兄弟的打理下,有条不紊,蒸蒸日上。
“上个月酒楼盈利一万五千七百二十八两,赌场利利润五万六千五百六十三两五钱,客栈收益四千五百六十三两八钱,合计收益……”雷玉捧着账本汇报道。
夏星眠打断了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既然让雷玉来管南星楼,自然是信得过她的。
这南星楼的生意不错,菜品精致,味道极佳,当然价格也比那些酒楼贵了好些,但吃饭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一个月就回本了,还赚了这好些,也算填补了一些前些日子马球坐庄的亏空,这古人的钱就是好挣。
“给我支四万两出来,其余留在账上。”她吩咐道。
“诺。”雷玉领了吩咐,安排账房去拿银子。
虽然萧南卿上次坑了她十五万两,但这酒楼也有他一半的股份,一码归一码,该给他的还是要给的。夏星眠想着。
四万两,自己留两万两,剩下的给萧南卿。本想让雷玉去摄政王府交账,想想还是自己去了,临出门时,想着不能空着手,便又做了一盒蛋黄酥和一份草莓千层打包好带走。
她不善骑马,出行都是坐马车,马车内部被她改良过,垫了不少厚厚的垫子,这样坐上去没有那么颠。
临近傍晚,幽州城的街上依然热闹,夏星眠掀开帘子,打量着两边的商铺,突然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眼帘,那是萧南卿身边的聂青?
可他怎么从醉香楼出来,这不是等同于红灯区吗?看来这一表人才,俊逸不凡的孩子也堕落了,出入这种地方,年纪轻轻找个媳妇不香吗?
“聂青。”她下车唤道。
那男子转身挠头看着她,走过来,长了个礼,“在下聂白,聂青是我兄长?贵人刚才是错把我当成家兄了吗?”聂白没见过南宫佳乐,自然不认识。
“哦,原来你跟聂青是双胞胎!”夏星眠才发现他穿着一身白衣服,聂青一般都是穿藏青色的衣服。
“是的,我们是双生子。”聂白是个老实的,不似聂青一般深沉。
不是聂青,聂白也可以,夏星眠问道,“你家王爷呐?”
也活该萧南卿背,差使聂白出来,若是聂青,许他还能逃过一劫。
聂白指了指醉香楼,诚实的说道:“王爷在里面,听说今儿个来了个新花魁。”
萧南卿逛窑子?他,他不是不近女色吗?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说一套做一套。夏星眠瞬间失去了去摄政王府的兴致,他人都不在,去个屁啊!
扭头就走,突然又折回,看了一眼那醉香楼的金字招牌,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踏进醉香楼,浓烈的脂粉香扑鼻而来,穿红戴绿的烟花怒意,一个个对着客人搔首弄姿。夏星眠忍不住被脂粉香呛得打了个喷嚏。
半老徐娘,浓妆艳抹的老鸨满脸堆笑的迎上来,打量了一下这一袭白衫,锦衣华服,温如如玉,唇红齿白的夏星眠,这哪里是个俏郎君,分明是个漂亮的大姑娘。
“姑娘莫不是来寻夫的?”老鸨收起笑脸,这平日里来楼里找丈夫的妇人也不少。
夏星眠看了眼身后同样男装打扮的竹隐,竹隐扔给老鸨一锭银子,老鸨立刻笑逐颜开,连声高喊,“姑娘们,接客啦,郎君楼上请。”
一帮女子迎上来,簇拥着夏星眠上楼。果然还是银子好使,夏星眠很快被安排到楼上的雅间,窗户开着,可以看到楼下的舞台,还可以看到对面的雅间。
对面的窗户开着,真是冤家路窄,那一身黑色华服的不是萧南卿还是谁?
他对面的位置还坐了一个老头,胡子都快白了,还来逛窑子,别纵欲过度,死在这。
萧南卿也注意到夏星眠,准确的说她一进楼就注意到她了。
只是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实在不像话,这里岂是好人家女子该来的地方?
那边萧南卿剑眉紧蹙,目光阴冷,连喝几盅酒,身边的女子立马添上。
他甚少来这些烟花柳巷之地,今日也不过是陪着兵部侍郎沈大人过来。别看这老大人年逾花甲,对女色却极为喜爱。
这边夏星眠也闷闷不乐,将上桌的点心挨个吐槽一遍,让竹隐把自己带的蛋黄酥个草莓千层拿出来。
本是特意为萧南卿准备的,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给他,自己吃,全部吃光。
她狠狠的塞了一块蛋黄酥到口中,还不让瞥了眼对面的萧南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