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已被收了兵符,圈禁在王府,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崔若芙将所有的责任推到夏星眠身上。
夏星眠贝齿轻咬唇瓣,似有难言之隐。崔若芙又说了几句煽情的话,言语中的意思是让夏星眠一个人担下所有的责任。
“这是王爷的意思?”夏星眠抬眸问了一句,这的答案对她很重要。
崔若芙勾唇一笑,“当然……”
夏星眠面色颓然,有些苍凉,呵,男人啊!
宫人通报说皇后要见陛下,萧墨川带着苏慕容过来了。最近后宫嫔妃中最得宠的便是苏慕容,前几日有官员进贡来一头棕熊,体型巨大,力大无穷,还会各种表演。
萧墨川兴趣高昂之时,那棕熊突然撞破笼子,朝他猛扑过来,危急时刻,苏慕容挡在他面前。
虽然那棕熊在最后一刻被侍卫杀死,但苏慕容因此升了一级,现在是苏昭仪了。
“陛下可否让苏昭仪退下,臣妾有事想跟您单独说。”夏星眠心情矛盾,偏偏那苏慕容有一副春风满面的样子。
宫里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风水轮流转,眼下崔家和南宫家不得势,苏家又开始崛起。
“陛下,皇后姐姐不希望臣妾在这里,臣妾退下便是了。”苏慕容楚楚可怜,声音较软甜腻,身子却一动未动。
夏星眠目光看向萧墨川,殷殷期盼,似乎在说,陛下希望我在这里说吗?
“你先退下。”萧墨川淡淡地扫了一眼苏慕容。
苏慕容似有些不甘,但依然行礼退下。
夏星眠提袖露出一段莹白的手臂,上面赫然醒目的有一个红点。
守宫砂仍在,哪来的私情,她旨在证明自己与萧南卿的清白,至于刺伤暹罗公主她也担了下来。
但守宫砂仍在的事她是断然不会对其他人说的,成婚记载,婚后仍是清白之身,传出去定然会隐忍猜忌。
所以她并未对任何人言此事,只有她和萧墨川两人知晓。这其中的利害,她知道,萧墨川自然也心知肚明。
“皇后是在威胁孤?”萧墨川一改往日的温柔,清冷的脸上还带着阴鸷。
“妾身只是想陛下还自己和王爷一个清白。”夏星眠跪在地上,恳切道。
萧墨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若放了萧南卿无疑于放虎归山,给自己的江山留下隐患。
他本意是破坏萧南卿与暹罗的联姻,命人在偏殿燃了催情香,又安排了一个侍女,再让人引那公主过去,只是不曾想在偏殿的却是皇后。
他将她扶起,叹息道:“孤自然是相信皇后,只是那暹罗王不依不饶。”将责任推倒暹罗王那边。
“暹罗公主是我刺伤的,那发簪是我的。”既然要帮萧南卿脱罪,索性就全部承担下来。
“皇后一个弱女子如何伤得那公主?”萧墨川自然是不信的,他印象中的南宫佳乐手无缚鸡之力,胆小怯懦,软弱的女子。
夏星眠拔下头上的一根银簪,对着殿内的烛火丢过去,烛火被灭,银簪扎进柱子里,足有半根。
萧墨川微微一惊,这腕力即使是一个精壮的汉子也是不能比的,她何时练的这手段?当下心中起疑,却又不动声色。
摄政王府内一如往常,萧南卿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受到太多的影响。每日看书练剑,倒也惬意。
聂青行色匆匆的从外面赶来,萧南卿见他,收了剑,边上的侍女奉上香茶。他接过喝了一口又放回去,扫视了聂青一眼。
淡漠的问道:“宫内有何事发生?”
聂青低下头,似乎想隐瞒什么,片刻又抬眸,“守着王府的侍卫已经撤走了,陛下下旨解除了您的圈禁,虎符也还回来了。”
萧南卿一愣,随即问道:“花九娘醒了?”
聂青摇摇头,暹罗公主并未醒。
那就奇怪了?萧墨川难得逮到机会,没有至他于死地,反而放了他,事出反常必有妖。
“到底出了什么事?”萧南卿知道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萧墨川看似忍让,实则心机深沉,阴险狡诈,能从身份最卑微的皇子中脱颖而出,登上帝位,这份心思与计谋便不是常人所能比的。
聂青垂着头,支支吾吾,“是,皇后,皇后说是她跟暹罗公主不和。”
皇后?萧南卿心脏突然收紧,真是个笨蛋,为何要撒谎?她竟然为了他主动担下所有的责任。
“皇后现在在哪里?”他厉声问道。
“已经收了凤印,关进了慎刑司。南宫宏远和南宫毅以及南宫老夫人已经跪在宫门外。”聂青面色凝重,据实相禀。
若花九娘死了,皇后即使不需偿命,为给暹罗一个交待,也会被打入冷宫,凄凉而死。
“南宫佳乐啊,南宫佳乐,你为何要这么傻?”萧南卿来回踱步,思索着对策。
第40章
中毒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只点了一根白色蜡烛,烛光微弱。让人可以看清不大的地方有一张旧床,半旧的桌椅,桌上放着一套茶具,里面是热茶。
环境简陋,却也是这里最好的房间了,古代的牢狱的单间吗?夏星眠一袭素纱白衣,侧颜清冷,多了几分淡然,少了几分灵气。
有人给她带了不少鲜花,闲暇无事时她可以插花打发时间。
“娘娘吃饭了。”一个内侍拎着食盒进来。
打开里面两个馒头,还有一道红烧鱼、一只八宝鸭以及一碗燕窝粥,这待遇算是最好的配置了,南宫家一定使了不少银子。
夏星眠没有什么胃口,胡乱吃了两口粥,便让人拎了出去。
负责审理这个案子的是新科状元徐凌之,一上任便负责如此重要的案子,背后一定有靠山,靠山还不简单。又听闻昌乐公主心仪徐凌之,已有下嫁之心。
今天一早,夏星眠已经见过徐凌之,确实生得好生俊俏,面如冠玉,一表人才,只是心思不正。并未询问案前,而是话里带话,意有所指。
她也听出了几分意思,若想让她承认是受人指使,挑拨楚晋与暹罗的关系,妄图谋权篡位,改朝换代。
夏星眠自然不会承认,同时也佩服这徐凌之脑洞大开,这都可以想得出来。
“徐大人真应该去写小说。”夏星眠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一个五品官靠攀附权威上位而已,她还未放在眼里。
徐凌之恼怒不已,但又不能发作,暗暗盘算下一次问话要不要直接用刑。
丝丝寒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进来,发出“"呜……呜……”的声音,空气里似乎都能氤氲出水汽来,还有糜烂与腐尸的味道,犯错的宫人穿着粗布囚服,手脚戴着铁链,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这样的环境令萧南卿忍不住蹙眉,担忧身娇肉贵,娇身冠养的皇后玉体承受不住。
夏星眠没有在意这样的环境,比她曾经住过的有些地方好多了。
父母离婚后一年,父亲娶了一个女人,初开始那个女人还装装样子,偶尔给她买件新衣服,个把月后,样子也不装了。
再后来又过了一年,女人生了个儿子,更加不待见她。那个家里她就如一个讨人嫌的小保姆一般,房间没有了,变成了同父异母弟弟的儿童房。
上初中后她就开始住校,周末也不会回家,去附近饭馆帮忙,看那些厨师做菜。
攒了点钱以后她就自己交学费,再大一点就自己租房子。一月个一百五十块平方,连张床也没有,她就打地铺……
本想着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不曾想又这么倒霉,来到这个鬼地方。好日子没过几天,又进来这狗屁慎刑司,老天爷是在耍她吧。
门上拴着的铁锁被打开,这大半夜的是要提审她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打了个哈欠,披上一件薄衫。
看着进来的人面色一凛,冷声道:“是你啊?”声音清冷,带着疏离感,没有了往日的热情。
“本王来看看你。”看她这般处境,萧南卿心里刺刺的疼。
夏星眠兀自冷笑,“王爷现在看到了,可以离开了。”
一头青丝披散,未施粉黛,素白纱衣,眼眸也不复往日的清亮光彩,比之前清瘦了许多。
“为什么要替本王顶罪?”他想要一个答案,亲耳从她口中听到。
她压下悲郁的情绪,尽量使语调放得轻松,“王爷想多了,我只是想来慎刑司体验一下生活。”
这话太假,就连她自己也不相信,何况是萧南卿。
萧南卿心中有个疑问,男女之事,无论如何他都脱不了干系,南宫佳乐是如何说服皇帝,将他洗脱得一干二净。
“夜深露重,王爷请回吧,我要歇息了。”她疲于应付,再则让她顶罪,不是萧南卿的意思吗?他也救过她几次就当扯平了。
罗青依已经去治那花九娘,只要对方醒了,自己就可以出去了。
萧南卿无心与她争辩,竭力平缓心神,“本王只想这里陪着你。”又上前摸着她苍白的脸颊,怜惜道,“本王这就带你出去可好?”
天下兵马十分,三分在帝王萧墨川手中,三分在摄政王萧南卿手中,四分在诸侯世家手中,而诸侯世家的兵力主要集中在崔氏、南宫氏、苏氏以及范阳卢氏手中。
以萧南卿的实力倘若真要救她,也不是难事,只是后续会有不少麻烦。
“我在这里挺好的。”夏星眠并不领情。
话音刚落,突然喉咙一热,一口黑红的血喷在地上。
“皇后。”萧南卿面色一变,忙将她扶住。
夏星眠身子轻颤,跟着又是是一口鲜血吐出,白衣上赤血殷然。
“传太医,快传太医。”萧南卿声嘶力竭。
“燕窝,燕窝有毒。”她攥住他的衣襟,颤声道。
这两日她只吃了两口燕窝粥,想来是有人想杀人灭口,在她的吃食中下了毒。
萧南卿见她面色苍白,痛苦不堪,心如刀绞,只怪太医来得太慢。
掀起她的衣袖,亲自给她把脉,眉头越蹙越紧,她的脉象急乱,似有两股。
正欲查探究竟,太医已经赶到,他只能让到一边。老太医也眉头深锁,这么奇怪的脉象从未见过,莫不是有孕了?可这脉象又不似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
“皇后如何?”萧南卿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太医作了个揖道:“娘娘这是中毒了,所幸中毒不深,微臣这就开下方子,让人煎了药送过来。”
萧南卿挥手示意太医尽快去办,紫宸殿的宫人大抵被关押了。她的衣衫上沾了不少血迹,萧南卿便唤了两个摄政王府的侍女进来伺候。
侍女替昏迷的夏星眠换下衣衫,萧南卿背过身子,突然似乎发现什么,上前推开侍女,抓住她如凝脂般的手臂,那上面赫然有一颗鲜艳的红点。
她竟然还是处子?萧南卿不由精神一震,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南宫佳乐与萧墨川成婚几载,她竟然还是完璧?是萧墨川有隐疾?还是帝后关系不睦,夜宿紫宸殿只是为了掩人耳目?
夏星眠只觉得自己飘在半空中,与当初穿越而来时一模一样,这是要回去了吗?她突然欣喜若狂,原来没有《魏氏食谱》也能回去?
身子在一块柔软的草地上落下,面前是一潭清澈的湖水。
她的影子倒映在湖水中,竟是她本来的面貌。她拼命掐自己,不痛,难道在做梦?可她怎么没醒?
“这是你的样子吗?”一个幽怨地女声传入她的耳中。
她抬头一个年轻清丽的女子也如她刚才那般飘在半空中,这,这是南宫佳乐?
怎么?她们为什么会同时存在?她疑惑不解。
“南宫佳乐。”夏星眠唤了一声。
南宫佳乐莞尔一笑,转了个身子,慢慢落下,站在她面前。
四目相对,一个头插朱钗,长衫飘飘,翩翩佳人,一笑倾城;
一个身穿红裙,脚踩银色高跟鞋,容貌艳丽,千娇百媚。相隔千年的两个女子第一次相见。
“你是夏星眠?”南宫佳乐嫣然一笑。
“我们分开了?”夏星眠欣喜万分,她终于做回了自己,不要在寄居在别人身体里。
她欲伸手去拉南宫佳乐,明明对方就在眼前,可手中却只摸到几瓣粉色的杏花。对方的身影渐渐模糊,成了虚幻。
“南宫佳乐。”她焦急万分,高声呼唤。
声音在山谷回荡,哪还有南宫佳乐的影子。
“南宫佳乐,你回来啊,回来……”她喊累了,颓然跌坐在草地上。
第41章
说明书不见了
暮色微凉,淡粉色的帐幔,顶上是一袭流苏,床榻上繁复华美的云罗绸如水色荡漾。
榻边便是窗,精致的雕工,稀有的木料,寝卧中飘散着一阵药草香。
窗外一片旖旎之景,假山,小池,碧色荷藕,粉色水莲。不时有宫女穿过,脚步声却极轻,谈话声也极轻。
床榻上的女子双目紧闭,面无血色。罗青依替女子把完脉,黛眉紧蹙,面色凝重,收了药枕退了出来。
“如何?”萧南卿淡淡地问道。
“公主的脉象并无大概,只是迟迟不醒,奴婢觉得……”罗青依欲言又止。
萧南卿转身看向她,让她但说无妨,一切由他担着。
罗青依回了一个「装」字。
萧南卿冷哼一声,露出不屑地神色,挥手示意她下去。
冰凉的剑贴在床榻上女子的白皙的脸颊上,萧南卿眯着眼,只要他在用一丝力气,便可以毁了她的容貌。
那根发钗刺得并不深,他心中有数,不至于让她昏迷数日还不醒。
太医之所以不敢下定论,不过是碍于她的身份。刚才罗青依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
“本王数到三,若你再不起来,就休怪本王无情了。”萧南卿神情阴鸷,目光收紧。
软床上的女子依然纹丝未动,萧南卿面色一凛,“一,二。”
「三」还未出口,绣床上的女子腾的一下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