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的宫人慌忙护着自家主子离开,一众妃子也避免引火烧身迅速离开,杨妃因为皇后免于刑罚,便跟着来到紫宸殿。
紫宸殿寝室内,原本还几乎晕厥的夏星眠突然生龙活虎起来,笑着对杨妃道:“妹妹看我这脸上的伤势如何?”
杨妃不明所以,垂着头,愧疚道:“是嫔妾连累了娘娘。”
“我怎么觉得这伤势还不够重呐?”夏星眠对着铜镜自言自语道,又抬眸看向杨妃。
盯得杨妃毛骨悚然。
“打我。”夏星眠突然开口。
“娘娘?”杨妃一脸惊愕。
“快点,不想以后受制于苏洛倾的话!”她淡淡地说道。
……
皇城外大街上一角落。
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手中拿着一个草把子,上面插满了红艳艳的糖葫芦。一群流着鼻涕的小童围着男子,垂涎欲滴。
“想吃糖葫芦吗?”男子弯腰笑着问道。
“想。”孩童们异口同声的说道。
男子诱惑道:“想吃就跟叔叔念:川景帝,没政绩,辱正妻,宠妖妃,礼也崩,乐也坏……”
孩童们亦跟着唱起来:“川景帝,没政绩,辱正妻,宠妖妃,礼也崩,乐也坏……”
男人满意的将糖葫芦分给他们,叮嘱他们多加练习,就会有更多的糖葫芦。
一夕之间,这句童谣传遍了皇城外,又传进了皇城内。
这还未结束,衙门来了不少正妻状告自己的丈夫宠妾灭妻,罔顾伦理纲常。
第7章
请求废后
这个早朝是萧墨川登基以来最头疼的一次,苏洛倾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皇后一记耳光。太后偏袒自己的侄女,只是口头训诫,闭门思过七日,略加惩戒而已。
“起奏陛下,臣杨启有本要奏。”穿着红色官袍的杨启高声道。
萧墨川看了他一眼,“杨卿有何本要奏?”
杨启站直身体,正气凛然道:“臣要弹劾苏侯爷教女无方,以下犯上,惑乱后宫,败坏朝纲。”
该来的还是来了,南宫佳乐是替杨妃出的头挨的打,而杨启身为御史,职责便是监察百官。
“苏候可以此事啊?”萧墨川冷冷地瞥了一眼苏侯爷一眼。
那苏侯爷本以为这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不曾想闹到朝堂之上,还被御史弹劾。只得装傻充愣,故作诚惶诚恐,“臣不知……”
“此事已传出皇城,苏候倒是推脱得干净。”杨启冷声道,又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这件事在宫外传的沸沸扬扬,仅昨日一天,京城衙门就接到不下二十几桩关于宠妾灭妻的状纸。
那些勾栏贱妾已经敢公然爬到主母头上,嫡庶有别,尊卑之分,若长此以往,臣担心会礼崩乐坏,朝纲大乱。”
萧墨川闻言,不悦道:“杨启,你放肆。”
“臣身为御史,据实禀告,是臣的职责。”杨启义正言辞道。
南宫宏远又看了另一个大臣一眼。
那大臣站出来道:“启禀陛下,杨大人言之有理,臣今日在街巷听闻,听闻……”
大臣突然缄口。
“听闻什么?”萧墨川皱眉问道。
“臣不敢说。”那大臣惶恐道。
“朕恕你无罪。”萧墨川冷声道。
“谢陛下,臣听闻街巷孩童都在传唱「川景帝,没政绩,辱正妻,宠妖妃,礼也崩,乐也坏……」”大臣壮着胆子道。
“放肆。”萧墨川拍案而起,龙颜大怒。
殿内的百官齐齐下跪,高呼「陛下息怒」。
“皇后与贵妃起了争执,不过是后宫家事,竟然到朝堂上来说。”萧墨川厉声道,“退朝。”说罢欲拂袖离去。
殿外一个侍卫神色慌张的跑进来,结结巴巴的说道:“启禀陛下,皇后娘娘一身素衣,手捧朝服和凤冠,脱簪待罪,跪在殿外。”
朝臣闻言,议论纷纷,那苏候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大气不敢出。
南宫宏远和南宫毅突然摘下官帽,对着萧墨川行了跪拜大礼。
“陛下,我南宫宏远教女无方,自知有愧,求陛下下旨废了我儿皇后之位,放她出宫。”南宫宏远用了十分的真情,老泪纵横。
南宫毅也磕头道:“陛下,舍妹自幼淳善,此番遭贵妃如此羞辱,必然悲愤欲绝,还望陛下替舍妹主持公道。”
“贵妃已经被太后禁足,也算是惩戒了。”萧墨川像是铁了心维护苏洛倾。
“臣斗胆请问按察使孙大人,按我楚晋律,宫妃以下犯上,殴打皇后,该判何罪?”南宫毅问道。
那孙大人战战兢兢出列,跪在地上,垂头说道:“按律当诛。”
此言一出,苏候吓得站立不稳,忙不迭的跪下,求陛下开恩。
萧墨川神色不明,南宫家和苏家向来不和,这件事被南宫家抓到把柄,必定不肯善罢甘休。正琢磨这如何处理这件事,又有跟来报。
“什么事?”这倒给萧墨川缓冲的机会。
那侍卫惊慌失措道:“启禀陛下,后宫的娘娘们,身穿白衣,脱簪跪在殿外,请求陛下严惩贵妃苏氏。”
这到让萧墨川颇感意外,后宫的那些女人们,都出自五姓七望和关陇八大家,整日里都之盘算着自己或是自身家族的利益,什么时候这么齐心过?看来这苏洛倾平日里在压迫得这些妃子们太厉害了。
殿外的夏星眠丝毫不意外,这些妃子会一起过来,个个都精明着,平日里苏洛倾没少给她们小鞋穿,动不动就宫规伺候,侍寝的妃嫔都必须当其面喝下避子汤。后宫早起群情激愤,只是碍于苏家和皇太后,一个个敢怒不敢言!
据说曾经有一个小才女耍小聪明,将避子汤偷偷吐了出来,被苏洛倾知道了,命人将一盆毒蛇和蝎子倒在那小才女床上,可怜的小才女被活活吓死。
若是哪个妃子敢跟她穿一样的衣服,她会让人当场扒下来,让那个妃子亲手剪碎,穿着衬衣丢出去。
如此例子,不胜枚举,想必这些妃子也是怕了,眼看局势对苏洛倾不利,也跟着过来推波助澜。
殿内,萧墨川凝视着跪了一地的大臣,冷哼一声,殿外还跪着一群妃子。
开口道,“那便让贵妃交出凤印,撤处理六宫权,降为妃。”这样的处罚对太后也好交待。
这样的结果显然不能让南宫宏远满意,余光偷偷瞄了杨启一眼。
杨启上前道:“陛下,这样的处置,恕臣直言,恐难以服众,苏氏为妾,皇后是为正妻,以下犯上,尊卑不分,至三纲五常不顾,臣斗胆,陛下这样的处置有失公允。”
“杨启,你今天的话实在是太多可。”萧墨川面带怒意。
“臣……”杨启还欲说话。
忽听一声巨响,晴天一个大响雷落下,接着天色昏暗,飞沙走石,一道闪电劈下,落在太庙上方。
“怎么回事?快去看看。”萧墨川令人速速前去查看。
这突如而来的异象,让吵闹的大殿安静下来。众人翘首以盼,不再言语。
不多时,前去打探的侍卫回禀,天色大变,闪电击中太庙的大梁,太庙塌了。
“什么?”萧墨川面色铁青,楚晋历代的祖先都供奉在太庙,怎会凭空被闪电劈断大梁。
这事实在过于蹊跷。
一年长的老臣突然喊道:“妖妃误国,坏了纲常,惹得天怒人怨啊!妖妃不除,我楚晋必糟大祸呀!”
“放肆!”萧墨川龙颜大怒!
众大臣闻言甚觉得有道理,纷纷跪下:“陛下息怒,妖妃误国,请陛下严惩。”
……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贵妃苏氏,以下犯上,藐视中宫,坏纲常,乱朝纲,致天怒人怨,废去贵妃之位,打入冷宫,钦此。”
内侍念完旨意,冷声道:“苏氏接旨。”
苏洛倾难以置信的接过圣旨,摇摇头,连声说,“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要见皇上,我要见太后,我要见侯爷。”
那内侍冷笑一声,太后为了明哲保身,撇清了关系;
皇上正为太庙的事犯愁;苏候被罚了一年的俸禄,谁还会见她。
“带走。”内侍冷声吩咐身后的侍卫。
“不,我不要去冷宫……”苏洛倾大声喊道,可惜无济于事。
……
紫宸殿内,南宫佳乐对着镜子笑得花枝乱颤,宫人送来封印,又传了皇上的口谕,恢复了执掌六宫的权利。
“你很开心?”夏星眠问道。
“当然,我要苏洛倾也尝尝冷宫的滋味。”南宫佳乐脑海中又浮现当日自己在冷宫被苏洛倾凌辱的样子,不由得咬紧贝齿。
前世因为太庙被雷电击塌,苏洛倾命人造谣是因为南宫佳乐生辰犯冲,太后逼着南宫佳乐在佛堂抄了整整半年的佛经。
夏星眠淡淡一笑,将身体迈入被褥中,伸了个拦腰,“你开心就好。”
与此同时萧墨川的寝殿内。
一个写着苏的木牌被丢入炉火中,一个托盘内还放着几个木牌,上面写着南宫、崔、南等字样……
预告;
下一级我们的摄政王就要肥来啦!!
第8章
摄政王萧南卿
川帝元年冬,南王萧南卿得胜还朝,萧墨川率文武百官出城相迎,又为彰显帝后同心,庆功宴与皇后南宫佳乐携手出席。
这是南宫佳乐除封后那日,第二次与萧墨川一同出席正式的宴会。
这也是夏星眠第一次看见萧南卿,他已褪下黑色的铠甲,玄黑色长袍上银丝线绣着团龙纹,腰束麒麟纹宽腰带,腰间挂了一块上等墨玉。
眉眼间与萧墨川有三分相似,头发墨黑,剑眉下是一双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轮廓分明,身高八尺,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弧清中带着盛气逼人,周身散发着傲视天地的强势。
这肃杀清冷的男人便是南王萧南卿,南宫佳乐脑中再度浮现上一世的景象。
“南宫氏上路吧。”内侍尖声尖气的声音带着趾高气昂。
这人间已没有任何留念,南宫佳乐扫视了托盘内的物件,嫩如白葱的手指紧紧握住那瓶鹤顶红。
“祖母,父兄,佳乐这就来陪你们。”她将瓶塞打开,喃喃道。
冷宫外突然嘈杂起来,火光冲天,破旧的大门倒下来,一个身受重伤,浑身血污穿着金色铠甲的男人手持利剑闯进来。
殿内的太监嬷嬷尖叫起来,四处逃散,皆被男人击杀,血溅当场。
南宫佳乐认出男人是先帝的九弟,萧墨川的九皇叔,楚晋的摄政王萧南卿,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在乎打扮,眼下她已经不想去思考了。
苦笑道:“皇叔何必杀他们,黄泉路上他们阴魂不散,属实讨厌。”
萧南卿认出她,扔下剑,看了她手中的小药瓶,蹲下身子,拿起那瓶药,仰头喝了一半,大笑道:“怕甚?黄泉路上皇叔陪你。”
“那就有劳皇叔了。”她笑了,接过他递来的药瓶将余下的鹤顶红一饮而尽。
暗红色的血从二人唇角流出,既已决定赴死,两人都没有流落出痛苦状,相视一笑。
“皇叔,来生再见。”她莞尔一笑,大股鲜血从咽喉处涌出。
“来生再见。”他看向她,阴鸷的脸上多了一丝柔情,真好啊,黄泉路上还有美人相伴,倒也不算孤单。
“萧墨川,若有来生我必定手刃于你。”她大喊一声,倒在萧南卿宽广的怀中。
外面厮杀声传来,萧南卿用尽最后的力气用一把匕首打翻烛台,火势蔓延……
“萧南卿见过陛下,娘娘。”萧南卿脊背笔直,不曾弯曲,只是微微颔首。
萧墨川笑道:“皇叔凯旋而归,不必多礼,赐座。”
“谢陛下。”萧南卿不见喜怒,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余光从南宫佳乐身上一掠而过。
心生疑虑,怎么回事?明明上一世坐在萧墨川身边的是那苏洛倾,为何变成南宫佳乐?
没有人知道萧南卿也重生了,上一世他被身边人出卖,仓促起兵,攻入皇城。
他的人被尽数歼灭,而他自己仓皇逃入冷宫,遇上了被赐死的南宫佳乐。惺惺相惜,两个走投无路的人饮下鹤顶红,双双赴死。
令他意外的是,老天给一次重生的机会。他萧南卿命不该绝,这辈子定要好好把握,夺走属于他的江山。
宴会上舞女们长袖漫舞,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君臣其乐融融。
夏星眠拈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真是稀奇,这冰天雪地的冬日里还有这么新鲜的葡萄。
余光瞥向坐在自己下侧的萧南卿,一无既往的面色阴冷,大臣与他敬酒,他也只是微微颔首,摸摸举杯一饮而尽。
哎吆歪,敢情还是个高冷禁欲的男人!夏星眠觉得他挺有趣的。起码比萧墨川那样清冷的男人更加对自己的胃口。
南宫佳乐提醒她别忘了正事,夏星眠压低声音告诉她,“知道了,我不是再找机会吗?”
萧墨川提出要给萧南卿封赏,询问其有何要求。
“臣别无所求。”面对皇帝,萧南卿也依然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样子,况且他想要的有人替他开口。
两个大臣对视一眼,起身跪拜,提议加封萧南卿为皇叔父摄政王。
南宫宏远、苏候以及一些大臣是极力反对的,维护皇权的同时,更多的是想维护自身的利益。
萧南卿得势,获益的是崔氏以及拥戴其的世家和大臣。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和家族的利益谋划,唇枪舌战,一时间宴会上好不热闹。
夏星眠颇有兴致的观看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两边的大佬一言不发,神色自若。果然大佬都是躲在幕后的,炮灰都是冲在最前面的。夏星眠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