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川仿佛早已知道,对加封萧南卿为皇叔父摄政王的提议毫不意外。
“传朕旨意,南王萧南卿平定漠北有功,即日起加封为皇叔父摄政王,与朕共同处理朝政。”萧墨川的声音不大,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群臣缄口,萧南卿起身微微行礼,“谢陛下……”
“叔父以后可要费心了。”萧墨川笑道,但笑不达眼。
“诺。”萧南卿依然不减笑脸。
一弯新月挂在天空,皎洁的月光划过精致的角楼,给宫墙内洒下一片朦胧昏黄的光,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积雪早已融去,殿外寒冷依旧。
萧南卿倚在栏杆上,宽大的手掌中握着一个玉色的酒壶,琼浆从壶嘴流出,经过性感的薄唇进入到胃里,他喝酒的动作很潇洒。
常在军营中,整日与一帮糙汉为伍,他比中规中矩的萧墨川多了一份洒脱。
“皇叔好兴致。”女人甜美娇媚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萧南卿下意识回头,看向夏星眠,眉头微蹙,这女人身穿深蓝色凤袍,美目流盼,红唇微启,白嫩的手中拿着一个酒壶。这副模样与当日冷宫内那面色惨白的废后大相径庭。
“皇后。”他微微颔首,算是招呼。
夏星眠走进,微微欠身,笑道,“恭喜王爷加封摄政王。”
萧南卿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墨色的眸子晦暗不明,对这个女人他是不信任的。
重生后所有的事情都跟前一世一模一样,可从这个女人这里开始好像开始有些不同了。
“皇叔真是好兴致,这么冷的天出来赏月?”夏星眠本不想参杂进他们皇权世家的争斗中,答应南宫佳乐帮她报仇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眼下她必须尽快找到《魏氏食谱》,尽快脱身。
萧南卿眺望远方,淡淡地说道:“屋内太过乏闷,出来透透气罢了,倒是皇后不陪着皇上,到来与我这皇叔说话。”
“皇叔说笑了,我想皇上也许并不想让我这个皇后作陪吧!”她苦笑道。
萧南卿举起酒壶,不见酒下来,晃了晃早已空了,便丢到一边。外界传言,皇后不得宠,看来是真的。
“皇叔若不嫌弃,不妨喝我的。”夏星眠将自己的酒壶递过去。
萧南卿迟疑一下接过,女人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他温热的手背,他微微蹙眉,垂眸看了夏星眠一眼,她一脸平静。
许是无意,萧南卿暗想,快速接过酒壶。
恰有宫娥来唤夏星眠,她欠了欠身便离开了。
萧南卿拿起那壶酒,对着壶嘴正欲饮下,却发现那处有一抹淡淡地红痕,心下一紧,那是女人唇上的胭脂红。不禁冷笑一声,将那壶酒放在栏杆上,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又突然折回,将那壶酒带走。
暗处的女子淡淡一笑。
小剧场
姨妈:王爷,你是不是想跟皇后间接接吻;
萧南卿:是她先撩拨我的;
警察:你们俩谁先动的手;
夏星眠:怪我咯?
第9章
皇叔,救我
皇城入口处,两名宫女打扮的女子持着皇后宫中的令牌,借口出去帮娘娘采购,成功蒙混过关。
顺利出宫的夏星眠满心欢喜,倒是身边的竹隐愁眉不展。主子如此任性妄为,倘若被宫里的人知道她私自出宫,一定会受责骂的。
夏星眠倒管不了这些,平日旅游都是去的一些古镇,人工建成的,商业气息过浓,哪比得上现在,正儿八经的清明上河图啊!
京城之地,天子脚下,必定繁华,青石铺成的街道两侧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还有不少叫卖的商贩。
白菜嫩的掐出水来,竹编的笼子里探出一只鹅脑袋,红红的糖葫芦,冒着热烟的馄饨摊,挑着担子叫卖黑芝麻的老者,卖面具的,卖胭脂的,卖首饰的……
夏星眠目不转睛,如孩童一般好奇地看着街上走动的人群,深吸一口气,古代的人间烟火。
“让开,让开。”粗犷的男声传来,还伴随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周围人纷纷捏着鼻子,避让不及。
夏星眠专心致志的比较着摊主推荐胭脂,并未在意,竹隐被她打发去买点心了,也不在身边。
不远处一穿着短袄的大汉推着一辆独轮木车,车上放着两个大木桶,里面装着满满的泔水,虽是冬天,依然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
那车越来越近,快到跟前夏星眠也未发现。
“小心。”一头上插着草标的年轻男子突然窜出将夏星眠拉到一边。
“干什么?”夏星眠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厉声道。
那收泔水的大汉晃了一下,车子倾斜,眼看就要翻倒,年轻男子快步窜出去,用力拉住车子,车子被控制住。
大汉和围观的人松了口气,对着年轻男子道了声谢。
“不,不客气,下,下次小心点。”年轻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夏星眠眯眼打量着年轻男子,刚才他是想救自己,是自己错过他了。
“年轻人身手不错,谢谢你刚才救了我。”夏星眠上前道。
年轻男子拘谨的缩了缩身子,憋了半天说道:“不,不客气。”
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生个还算俊朗,蓬乱的头发上擦着一根草标,这寒冷的天气却只穿了一间单衣,还打了不少补丁,脚下穿着一双草鞋,大母脚趾都露了出来。想必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
那年轻男子低着头又重新跪到边上,一块破烂木头上写着卖身两个字。
“年轻小伙子做什么不好,好好的卖什么身?”夏星眠蹲下身子,勾唇问道。
年轻男子憋红了脸,憋了半天吐出几个字,“我,我妹妹,病了。”
“你叫什么名字?”夏星眠问道。
“雷,雷贺。”年轻男子说道。
夏星眠刚欲说话,耳边传来聒噪,令人心烦的声音。
“让开,让开。”一穿着绸缎夹袄,管家模样的男人挤开路人吆五喝六,趾高气昂的走到雷贺面前。天寒穿衣较多,那管家大摇大摆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肥胖的企鹅。
不屑地抬了抬眼,扔下一锭碎银子,身后一家仆模样的甩出一根狗链子拴在雷贺脖子上,就要将人拉走。
“你们要干什么?”夏星眠眉头紧蹙,厉声问道。
那管家转身,打量了夏星眠一眼,冷笑一声,“小丫头片子,管我们崔府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他卖身,大爷我花银子买他,有什么问题?我就是打死他也可以。”说着将自己的胖脚踩在雷贺的头上。
雷贺低着头,冻得通红的手掌捏成拳头,身子微微颤抖。
夏星眠讥笑道:“我当什么了不起的人家,这个人你们不能带走,本姑娘买了。”说罢掏出一锭金子递给雷贺。
雷贺抬眸,惊讶的看着她,墨色的眸中水雾萦绕。
“雷贺你听着,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主人,给我教训这帮不开眼的狗东西。”夏星眠冷声说道。
她从来不是软弱的性格,受了委屈一定要立刻反击回去。若能力不够,那边韬光养晦,找准时机再反击回去。
那雷贺闻言,扯掉拴在自己脖颈见的狗链拿在手上,面露凶光,朝那管家冲去,三两下将其制服,那仆人欲上前帮忙,又被他用狗链与管家拴在一起。
那管家和仆人就这样被狗链绑着,在众人的哄笑声中落荒而逃,临走不忘放狠话,让他们等着。
夏星眠捂嘴大笑,又看看雷贺夸道:“身手不错。”
雷贺低头沉默不语,心中对新主人,甚是感激。
“好了,别傻站着了,快带你妹妹去看大夫吧!”夏星眠只是单纯的想帮他,那里是真的买他,她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训不允许她这么做,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只是这里是古代,是楚晋,人有时候也可以是一件商品,必要时可以买卖。
那雷贺想到妹妹,眼中闪出焦急之色,对着夏星眠鞠了一躬,宽厚的大掌握紧那锭金子,转身欲离开。
“等一下。”夏星眠叫住他。
雷贺转身,以为她反悔了,俊朗的脸上闪出惊慌之色,妹妹还在破庙等着钱救命,若不是如此,他也不会将自己卖了。
夏星眠莞尔一笑,又丢给他一锭金子,笑道:“天冷,买身棉衣,别着凉。”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雷贺伸手接住那锭金子,用力的攥住,眼圈泛红,咬牙说道:“主人,我雷贺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
夏星眠心情大好,玩心大气,找了个小摊要了碗豆花,干虾米,红辣椒,配上碧绿的葱花,刚从锅中捞出来的豆腐一烫,发出顶香美的味儿,夏星眠深吸一口气,贪婪地闻着食物的香气。
竹隐买来了糕点,夏星眠听闻西街的一家蜜饯干果不错,酸酸甜甜格外好吃,又打发竹隐去买点。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盘算着要在最繁华的地段开一间酒楼,再加上洗浴,赌场,住宿一定赚翻了,等会儿一定要看看有没有合适的铺子。
正做着发财美梦,突然看见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过来,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貂皮的男子,那男子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生得一副好皮囊,不过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主。那男子身后跟着的不是刚才挨打的管家还是谁?
糟糕,想必那恶管家回家告诉主人,这会儿带人寻仇来了。
眼下那雷贺不在,竹隐又被自己打发去买东西了,夏星眠埋着头,叫苦不迭。
“老子今天倒要看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抢我们崔家的人。”为首的纨绔子弟骂骂咧咧。
后面是一群附和溜须拍马的。
那群人从豆花摊前走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夏星眠扔下一锭碎银子,低着头,提着点心迅速离开。
却不曾想那帮人兵分两路,管家一路,那纨绔子弟和仆人一路。夏星眠触不及防遇上那管家,转头欲走,那些人自然穷追不舍。
断尾求生,夏星眠只能将被他们拽住的点心盒子放弃,慌不择路的逃跑,暗想这次死定了。她几乎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可哪比得上身后的那群穷凶极恶的仆人。
触不及防撞到一个物体,硬邦邦的像一堵墙似的,心中千百个卧槽呼啸而过,这他妈不会是一条死路吧?
一抬眸对上一双深邃的黑眸。夏星眠如遇救星一般,白嫩的小手紧紧抱着他健硕的腰肢,双瞳剪水,娇声道:“皇叔救我,有坏人抓我。”
萧南卿目光冷凛,看着后面追来的一帮人,勾唇冷声道:“皇后好兴致,大白天的跟人比赛跑步。”
那些仆人已到跟前,对着萧南卿大放厥词,“臭小子,爷劝你别多管闲事,乖乖的把这臭丫头交给我,饶你一条生路,不然的话休怪爷我不客气。”
“皇叔你听,他们骂你,还威胁你。”夏星眠媚眼如丝,娇声挑拨道。
萧南卿将她护到身后,目光凌厉的扫视了那群仆人。
那些仆人平日里也是耀武扬威惯了,不知对方身份,自然没有把萧南卿放在眼里,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朝萧南卿扑过来。
可这些人哪会是萧南卿这个纵横沙场的摄政王的对手,只见他一脚踢飞边上摊铺的长条凳,几个仆人便被放倒。
另几个见状,龇牙咧嘴的冲上来,萧南卿一条腿放到一个,一个轻跃踢倒俩个,动作潇洒如行云流水,顷刻间地上躺了一大片,蜷缩着身子哀嚎不止。
“皇叔真厉害。”夏星眠对他竖起大拇指。
萧南卿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她的夸奖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喜悦。
他突然蹙眉,意识到一个问题,南宫佳乐不是应该在紫宸殿吗?
又如何会出现在这幽州城中?所有的事都按照上一世在发展,只有她是个意外?
“你,你给我等着。”那帮仆人小厮捂住胸口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又放出狠话。
夏星眠翻了个白眼,这崔府的仆人除了放狠话还会干什么?
“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飞扬跋扈的声音在都传来。
第10章
被太皇太后责罚
夏星眠吞咽了一下口水,紧张的看着萧南卿,那纨绔带的人可不少,真要打起来,萧南卿能扛得住吗?
皇叔啊!摄政王啊!楚晋第一战神啊!你可要争点气啊,我可不想被揍成猪头啊!夏星眠暗暗嘀咕。
萧南卿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眼,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那纨绔子弟在众人的簇拥下,趾高气昂的走过来,刚要开口发难,突然面容一滞,整个人僵在那里,面部微微痉挛,喉结下意识的滚动,猛咽一口口水。
身边的仆人不知情,依旧大声叫嚣:“公子,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们。”
萧南卿面色一冷,面无表情的喊了声:“晋城?”
“表,表哥。”崔晋城叫苦不迭,大水冲了龙王庙,怎么就惹上自己这个表哥了。
打小崔晋城就怕他,他从来不笑,就像个活阎王一般,成日里板着脸,跟谁都像是欠了他两百两银子似得。
晋城?表哥?敢情他们是认识的?关系还挺亲近。
“早点回去,今日的事我会跟崔侯说的。”萧南卿冷漠的说道。
那崔晋城一听急了,求饶道:“别啊,表哥我错了,饶了我这一回吧,我爹知道非打死我不可。我,我这就回去温书去。”
说着缩着脑袋就打算将人带走。
“他们把我点心打碎了。”夏星眠扯了扯萧南卿的衣摆,小声说道。
萧南卿瞥了崔晋城一眼,崔晋城立刻会意,连让人去买了点心赔给夏星眠。
夏星眠拿了点心,心情好了许多,也没跟他们计较。
那崔晋城火速带着自己的仆人小厮撤离,待彻底离开萧南卿的视线,整个人如释重负,如获新生一般。
他似乎觉得哪里不对?表哥萧南卿向来不近女色,别说王妃,侧妃,小妾了,就连个通房也没有。
刚才那女子却靠表哥那么近,整个人都快扑在他怀里了,表哥就像没事人一样,虽然脸依然很臭,但给他的感觉,明显就是对这个女子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