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吓着了?”庆幸月涵染没发现他的小动作,又有点担心她,“不怕不怕,我在的。”
轻轻的拍着月涵染的背,像哄小孩子一般哄着她。
月涵染被这举动弄的有些羞赧,脸颊和耳朵都红了。
怕怀里的人恼羞成怒,南润轩只当没发现,可不断上扬的嘴角和兀自忍笑的表情,昭示他内心的小恶劣。
可月涵染也不过是一瞬间控制不住情绪,很快恢复过来,便像小兔子一般,从南润轩怀中跳开,拉了被子裹住自己。
背对着他,一言不发。
“那阿染快先起来,莫要在贪睡,娘亲等着我们吃饭呢。”
胡乱的点了点头,听到走出门的脚步声,月涵染才松了口气。
透过半开的窗子,看着那温润如玉的南润轩,朝阳洒在他的身上,像度了一层金光一般,美好的让人心颤。
月涵染目光一寒,她的小少年,怎么会是那种活不过三章的炮灰呢?
虽然心里存疑,但月涵染对那书中内容也信了五分。
防范于未然,她可不会忽视任何初现端倪的危险。
月涵染也是到了南家村之后才知道,这里的大多人家一日只吃两餐。南家上有病号,下有正在长身体的小少年,这才一日三餐。
这次吃过早饭之后,月涵染并未像以前似的,与南润轩一起在书房待着。
反而是带着提篮,和杨秋灵打了招呼之后,便脚步匆忙的朝住在村北边的薛家快步走去。
一开始杨秋灵也是不放心一个小姑娘上山采药,可架不住月涵染坚持,又请动了薛三带着,杨秋灵这才放心让人去试一试。
“扣扣扣……”
“谁呀……”
薛三的小儿子薛元和听到敲门声,揉了揉还没睁开的眼睛,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开门。
看到月涵染,神色明显郑重了几分,却还是继续装作一副惫懒的样子,随意的拉开了门。
“小月姑娘你今儿来的可早。爹和大哥二哥绕着村子跑步去了,也快回来了。”
月涵染看着这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眼中带着询问,似乎是好奇他为何能睡懒觉。
“嘿嘿,我这不是今早起来,觉得头疼的厉害吗?”薛元和的声音越来越小,悄悄的靠近了月涵染一点,压低了声音到道,“小姐,你可别告诉我爹。他要知道我偷懒不去晨练,这还不给我趴下一层皮。”
薛三的媳妇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大儿子像他,性子一般一样,二儿子更像他媳妇,很是沉着稳重。唯独这小儿子,天生活泼的跟猴似的,做什么都没个定性。
学文不行,学武又惫懒得很,薛三是没少罚他。
可这小子,也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又因为他娘生他时险些出了意外,年纪小,家里两个哥哥也宠着。
薛三也是真不能把他怎么样,一个不好,他媳妇儿就得跟他没完。
月涵染笑着点了点头,可眼睛却看向栅栏外,脸色已经变得铁黑的薛三。
真不是她有意看薛元和的笑话,实在是这人运气不好,话还没说完薛三便带着两个儿子回来了。
他们一家都练武,又有内力加身,怎会听不到薛元和的话?
“薛元和,你这小子好样的,连你老子我都敢骗了。”
“爹!”
薛元和吓了一跳,看到自家老爹的脸色,心知不妙,便要往月涵染身后躲。
只见薛三两三步跨了过来,一把揪住薛元和的领子,朝着月涵染不好意思的一笑,把人提溜着便往屋里走去。
薛家大哥无奈的叹了口气,二哥用手遮住眼睛,一副不忍看自家蠢弟弟被揍的日常的样子。
第6章
薛家父子
月涵染有些担心,正想也进堂屋,却被薛元义和薛元哲两兄弟领到了一旁屋子。等人坐下,两兄弟才坐在桌子对面。
“小姐,我们兄弟二人出去探查,发现老爷和夫人出事的消息果然被人藏了起来。”薛元哲一直带着三分笑意的脸上出现了怒意,“北边传来消息,已经有人冒充老爷的信使,和几个掌柜的接了头。”
月家夫妇对薛家有救命之恩,若不是当初月老爷在战火中将这一家三口救下,又带在身边庇护,也就没有后来的薛元哲和薛元和了。
更何况,薛母生小儿子时大出血,若不是月夫人请了门派中医术精湛的大夫,月老爷又拿来了千年人参。
这薛家啊,怕是要阴阳相隔了。
“我按爹的指示继续追查,倒是有了些线索。”
薛元义已经二十出头,即便心中痛恨,也比小上自己几岁的薛元哲能隐忍一二。
言行之间,更为稳重,和薛三竟是十分相像。
知道薛元义未开口的原因,月涵染提笔在薛家父子早就备好的纸上写到,“不必顾及我,薛大哥直说便是。”
“这事牵扯的人众多,有起子小人也动了手。但……”薛元义自己都对查到的消息很不满意,却还是没有隐瞒,“我们查到,主使之人是一个小妇人。住在嘉义村,她的丈夫李楷德和姑爷同在衡远书院。事发后,李家没什么动静,倒是那安小晚在镇上开的食肆突然多了一笔大生意。那商人姓王,是从东边来的。”
“我托了江湖上的朋友查过,那人背景并无不妥。”薛元哲接话道,“李家的消息也都摸透了。”
说罢,便从怀中掏了一本小册子,将之递到月涵染面前。
“只是那安小晚却颇为奇怪,我们只能查到她到镇上开了食肆后的事,之前种种,似乎被人隐藏了起来。”
月涵染拿起翻看,一边继续听,心中却是久久不能平静。
安小晚,李楷德……
看了册子上的消息,月涵染便不在有什么怀疑。
那么,那王姓商人,便是闲安王了。
“小姐,您也不要太伤心。老爷和夫人尸身还未找到,也许……”
薛元哲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他的大哥薛元义更不是。
可又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月涵染伤心,只能干巴巴的说上几句。
月涵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对她而言,现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提笔在纸上写下「闲安」二字,薛家兄弟脸色立刻变了,薛元义额头青筋直冒,双拳捏得紧紧的,一副想要冲上去,将那张纸吞下一般。
“大哥!”
“老二,带你大哥出去,我有事同小姐说。”
“大哥,走吧。”
薛元哲生拉硬拽的把薛元义拖了出去,薛三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可还是坐下,装作听不到门外痛苦的嘶吼,以及拳头砸墙的声音。
月涵染一脸歉意的看着薛三,抓着笔的手都有些颤抖。
“小姐不用担心,那小子身子好着呢。”薛三安慰道,随即正色道,“小姐当真定了主意?。”
毕竟此事从哪个方面调查,都和那人毫无关系;
月家夫妇对他们恩重如山,又有知遇之恩,庇护之情。
恩人遭遇不测,他们父子自然是责无旁贷。
可恩人如今只留下一个女儿,若这事真和那人扯上关系,便是不能善了。
他们可以不惧生死,可不能不顾恩公唯一的骨血。
月涵染继续写道,“薛叔尽管放手去试。”
“好,小姐放心,薛叔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们现在的确是不能冒冒然的截杀闲安王。可制造点意外,断他一条臂膀,乘乱得到点消息,却还是可以做到的。
之前不过是月涵染未开口,他们不知这位小主子的打算,故而按兵不动。
毕竟,他们家姑爷十五岁便中了秀才,未来是要登上庙堂的。
若冒冒然招惹闲安王那个疯子,可不是给他们家姑爷树敌?
要知道那人心狠起来,屠村灭城的事,也是做的出来的。
“对了,小姐嘱咐的事薛叔已经查到了。”一想到这个,薛三就是一肚子气,“那管事当真是狗胆包天,竟然连寄给亲家老爷的东西都敢截住。当真是黑心黑肺,忘恩负义的。”
心里对这事已经有了些猜测,看着人如此生气,还是写道,“薛叔莫气。”
在南家醒来后不久,她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按理说,他们两家书信往来不断,父亲是知道南叔叔出了事,搜集了许多珍贵药材寄过来。
且知道南润轩要考秀才时,也寄了银子过来。
按理说,南润轩怎么着也不应该会因为缺银子,将家中田产和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个干净才是。
南家如今看着仍是住在青砖青瓦的大宅子里,可日子却是过的紧巴巴的。
每天流水一般花出去的药钱,若不是杨秋灵有一手好绣活,南润轩又一直抄书,连带去杨家给杨添福做先生,恐怕早就难以为继。
即便后来她来了能采药卖银子,这日子也没好多少。
“小姐,可要薛叔去料理了那些臭虫。”
月涵染摇了摇头,薛叔算是半个江湖中人,有些事他不好插手。
更何况,胃口那般大,都敢把主意打到她的小少年身上,她又怎会轻易放过?
自然是,怎么吞下去的,便怎么连本带利的给她吐出来。
薛三知道这位小主子虽然是女子,可一直被老爷和夫人悉心教导,又聪慧机敏,自然不是无能之辈,遂而不再多劝。
“咳咳……”薛三有些尴尬,“小姐,云先生已经知道了这事。现在应是在赶来的路上。”
“呃……”看到月涵染也愣住了,薛三伸出大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小心翼翼的出了门。
月涵染苦笑,她便知道这事瞒不住师父。
就他们这点本事,师父想要知道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
她倒是不怕师父过来,就是以她师父那性子,若知道了详情,只怕会一瓶毒药将人通通给了结了。
更何况,如果是师父知道她已经说不了话,指不定得当场炸了。
苦恼的揉了揉额角,她算是知道以前父亲对着师父,总是又喜又怕的样子了。
看来,她的动作得快点儿了。
月涵染在薛家待了小半日,父亲手中留下的事很多,有些细节,她得仔细斟酌。
且说了调查闲安王,也不是蒙头就上,得将主动权紧紧的握在手里才是。
“小姐,小姐,我看到小姑爷往这边来了。”
第7章
温馨日常
薛元和一跳一跳的跑了过来,进了屋子就故意压低了声喊。看着正在议事的四人八只眼睛齐齐的看着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嘿嘿,那啥。我,爹,我去练功……”
“唉,这小子。”
薛三叹气,对这小儿子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从薛元哲手中接过装满药草的提篮,月涵染朝薛家父子告别后,便开门出去了。
才走出门前的竹林,便看到她的小少年缓步走来。
“今日怎么这么晚?娘很是担心你,让我过来看看。”摸了摸月涵染的头,南润轩接过她手中的提篮,“累不累?”
月涵染摇了摇头,眼睛弯弯的看着南润轩。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看到眼前这个人,她的心情总是会变得很好。
“咳咳……”
听到身旁的人突然咳嗽,月涵染有些担心,踮起脚尖,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拉起手给人把了脉,这才放心。
反应过来,南润轩的心跳不自觉加快,一声一声,犹如擂鼓。
“我没事……”
南润轩不过是有些心虚,想要转移月涵染的注意力,哪里知道又让人担心上了。
他,当真不是个弱不禁风的小可怜。
其实,杨秋灵早就习惯了月涵染出去采药,便是晚些回来,也不打紧。有薛家父子带着,总归不会出事。
是南润轩大半天没见到人,自己担心。这才跑了过来,又不好意思直说,便把杨秋灵扯了出来。
本来月涵染是放心了的,可听到南润轩说「没事」,心里警铃大作。心里想想,回去还是应该煮一碗姜汤。
南润轩若是知道因为这一声咳嗽,便要被月涵染投喂两天的姜汤,只怕是恨不得回到现在,将自己的嘴给堵住了。
可月涵染真把姜汤端到他面前时,又舍不得拒绝,只能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或许他该庆幸,月涵染没有直接给他熬一碗苦药?
两人一路从村中走回家,南润轩自然的替月涵染拿着提篮,村人看到了大多报以善意的微笑,直道这两孩子感情好。
但也不是人人都乐意瞧见这一幕。
身穿着桃粉色锦缎,身边跟着一个小丫鬟的姑娘,恶狠狠的盯着和南润轩走在一起的月涵染。
恨不得冲上去将那张好看的脸撕烂,自己取而代之。
她身边的小丫鬟不小心瞧见了自家姑娘的表情,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把头狠狠的低下。
月涵能察觉到恶意的目光,立刻转身回头,余光却只瞧见匆匆走向相反方向的两个姑娘。
“阿染,怎么了?”
见人没有跟上,南润轩停下步子,回头一脸担心的看着月涵染。见到人摇了摇头,快步走向他,这才松了眉头。
回到家后,月涵染开始处理这些新鲜的药草,南润轩也在一旁帮忙。
他虽然对医术不是特别心动,但家中有长辈行医,且父母久病,对药材也是有些了解的。
月涵染悄悄的看着南润轩那打理药材的修长双手,觉得自己脑子里晕乎乎的。
她是知道这个人好看,写字的时候好看,做画的时候也好看。
兴许是夕阳的余晖太过温柔,让他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那般像森林里的小松鼠一般偷偷打量的目光,南润轩却是感觉到了。他面上不动声色,却是不着痕迹的靠月涵染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