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周院长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啊!
少爷,求求你睁开眼睛瞧一瞧啊。
苍天啊,大地啊,元宝已经能猜到周院长心里想的什么,无非是“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学生,不要也罢!”
若是有可能,元宝相信周副院长一定不会吝啬将他们家少爷给扔出去。有这么个活宝跟在队伍里,还不知道要丢多少人。
索性,在杨添福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待中,南润轩一行人终于还是到了。
毕竟是去科考,也不好太过铺张。随行的不过一辆马车,其他人都是骑着马。
“谢天谢地,你们可是终于到了。”
“蛤?”月涵染满脸的问号,询问似的看一下元宝。
可元宝却只是苦大仇深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闭上的眼睛。
“阿福,杨伯父和四姐都说过了。这次考试,你只需尽力而为便,可不必如此急切。”
显然,南润轩更了解杨添福,出声安慰。
“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杨添福深深的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紧绷的弓弦一样,突然放松下来。
月涵染弄不明白杨添福为何会突然就换了副模样,拉了南润轩的袖子,一脸的询问。
“阿福有个毛病,每每考前,便会变得总是极端。不是过分的冷静自持,就是过分的急迫焦躁。”
针对杨添福的这个情况,南润轩也很是无奈。
且这毛病还很是多变的,随着考试重要等级的不断提升,他的反应就会越发强烈。
平日里的测试,不是一点不放在心上,该吃吃该喝喝。就是整个人极为亢奋,极其有倾诉欲,要不就是大半夜的爬起来抱着书哭。
曾经有一次,一个胆子不怎么大的同窗,半夜路过他们的学子房外。
一眼就看到了,披头散发,穿着白色中衣,在门前飘来飘去的杨添福。那同床当即便吓得尖叫,直接晕了过去。
月涵染了然的点点头,原来杨添福是害怕考试。
在前世,有的学生不管平日里学习好坏,但一到考试,总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毛病,严重的还会直接病倒,真是可怜又吓人。
元宝直接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南少爷说的当真是客气了。他们家少爷做过的多了去了,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丢不起那个人。
相比起他,其它的学子都反应就正常的多了。
有的人势在必得,有的人心中惶惶不安,总是疑神疑鬼。
有的人则是紧张非常,额头冒出来的冷汗,脸色苍白如纸,身体还在不停的打哆嗦,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岳州。
按理说,反应如此剧烈的学子,夫子们通常会劝他静待时机。
可这次乡试是何等重要,若学子实在坚持,夫子们也是不会说什么,只能在路上尽可能的多照顾他们一些。
在这一群人中,月涵染再一次见到了安小晚。这是她们在进一步的了解彼此的底细之后,第一次的正式见面。
在安小晚身边,还站着一个身姿挺拔、气势迫人,甚至还有些居高临下的学子。
那人,想来就是安小晚的夫君李楷德。
安小晚这次倒是格外的心平气和,即便察觉到月涵染向他们看来,也只是回字一个温婉端庄的微笑。
第98章
长舌妇
月涵染挑了挑眉,安小晚看来是真不把这路上的危险当回事儿。
即便书院三令五申,她还是打扮得耀眼夺目,一看便是不缺钱的主。
李楷德倒是没有那么夸张,身上穿着的是衡远书院的院服。
但仔细看去,无论是手上的扇子,还是腰间的玉佩,甚至是束发的发冠,都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
周院长对安小晚的打扮也颇有微词,可这是学子的家眷,自不好多说什么。
且李楷德这个学生,平日里在书院也是尊师重道,与其它学子的关系也和睦。
虽不如南润轩,倒也可以说是个可塑之才。
也是本着为学子好,周院长打算在人后同李楷德说一说此事。
总归都到了乡试这会儿,即便在看不过眼,也总得顾忌着学子的情绪不是。
众人在祥安县集合,又是一番整顿叮嘱,这才启程。
带队的镖师姓冯,是经常跑岳州的,对路很熟,经验丰富。这次因着是护送学子的缘故,带了不少兄弟出来,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出发前。学子们都是紧张不已。可出了祥安县,一路上看了风景,又有夫子在一旁宽慰安抚,众人的情绪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这都打算去考举人的,自然不是临时起意。他们心里也清楚状态何其重要,想要榜上有名,就得努力调整和适应。
月涵染和安小晚只打了个照面,后面便在没有什么交流。
但安小晚努力掩饰,也被一些随行的夫人们看了出来。
有想要和安小晚交好的,自然就会不动声色的疏远她。
剩下的,在知道月涵染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即便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也多有轻蔑和鄙视的意思,不想与这样的人相交,免得掉身份。
更何况,那位才名动岳州的南小秀才,对这小哑巴很好。
往日里对谁都退避三尺的,旁的姑娘小姐靠近一分,就退十分的人。对这人温柔体贴,处处关心,让不少夫人们眼热。
特别是,这两人未成婚。
在许多人看来,不过是个未婚妻,随时可换的,不值得那么用心。
人都是禁不得比的。
看到南润轩和月涵染两人的相处,那些早早成婚,夫妻关系不怎么和睦的,对月涵染的敌意更大。
“哎哟,这有些人呐,就是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可不是,姐姐你说说,我们辛辛苦苦操持家事,孝顺公婆。这为了夫君的事儿,可真真的是操碎了心。”
“妹妹说得有理,夫君是读书人,自该以科举为重。旁的琐事,哪里能让夫君分心。若不是怕打扰了夫君,我是恨不得日日守在夫君身旁,什么事儿都替夫君打理妥当。”
有两个看着家境不俗的妇人,刻意挑了个南润轩不在的时候,跑到月涵染的马车旁含沙射影。
王氏和成氏本就是话多的,又想要巴结安小晚,好与与她谈上生意。
见马车里的人没什么反应,这两人更是大胆,越说越明显。
“你说,这南小秀才一表人才,前途也不可限量。怎么就偏偏摊上了这么……”
“姐姐心善,不忍让别人伤心。可妹妹我就是个直肠子,心里藏不住话,这通常都是有什么说什么。某些人呐,半点没有自知之明,自个儿什么德行不知道,还一直死死的赖着别人。”
“妹妹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南小秀才是知恩守信的君子。更何况,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来是容不得我们这些做晚辈的多嘴。只是,当真是可惜了。”
“两位夫人。”南润轩面色冰寒,让这两人打了个冷颤。
“呵……是南小秀才啊,我们这是看着月妹妹心生欢喜,想要过来结交一二。”
“是,是啊。”
“我家阿染,是我的未婚妻,也是我心甘情愿想要守护之人。在下身无长物,唯一能给她,便是这点不痛不痒的关系。却不知,这竟也会给她带来麻烦。”
“这,我们这也不是这个意思……”
那王氏和成氏神情尴尬,对上风光霁月的南润轩,两人竟然会觉得有些心虚。
她们平日里就是爱说这些小话的,就算被这当事人当面对峙,也能三言两语揭过。
更何况,那被她们明里暗里嘲讽的,大多都是敢怒不敢言。
她们预想了所有可能,却唯独没有想到这南润轩,堂堂的秀才老爷,竟然会与她们两个小妇人计较。
“无论是与不是,若我在听到什么,少不得要找两位夫人证实一番。”
“你……”
“南小秀才,你这般可是有些过了。我姐妹二人不过是闲聊几句……”
这话任成氏说的不心虚,旁的听着都替她觉得尴尬。
你说有谁闲聊,能跑到正主的边上?
“或许,我该去同两位兄台讨教一二?”
那王氏和成氏脸色大变,互相对视了一眼后,急急道歉,随后匆匆忙忙的小步跑开。
方才来的时候大张旗鼓,恨不得让长了眼睛的都看见,这会儿倒是灰溜溜的。
努力想要躲避其他人探究的视线之余,心里还在不停的诽谤,不是说南润轩是性子极好的读书人吗?从没与人红过脸。
她们这也不过说了两句闲话,也没有做什么,这人反倒是较真了。
本来她们也不过是逞一下嘴上功夫,想着那个小哑巴没法告状,也不好意思的同旁人说起这些。
毕竟在她们看来,那人除了一张好脸之外,什么都没有,应该自卑才是。
即便是在外面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应该也是只能闷不啃声,嚼碎了委屈咽下去。
哪里想到她们时运不济,人一直安静的待在马车里。此番非但没有把人气着,反倒给自己找了大麻烦。
现在南润轩对她们而言,就像是高悬在头顶,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
读书人大多都好面子,这王氏和成氏的夫君也一样。
不管她们在背地里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要没被人抬到明面上,就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若因为妻子让自己丢了脸,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
一个正妻,不懂分寸,又帮不上夫君的忙,还到处的惹麻烦。
这样的女人,有几个自认前途无量的读书人会留着?
第99章
桃花运
左右他们有秀才功名,这次过后兴许还是举人老爷,那些想要把女儿嫁给他们的人,自然是多不胜数。
南润轩目光冰冷的注视着,直到两个长舌妇的背影消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掀开马车帘子走了进去。
“阿染……”
月涵染抬起头,目光温柔,嘴角带笑的看着南润轩,好像在说,「回来了」。
这一刻,南润轩内心的担忧和愤怒消失无踪,他也知道,自己不必再说什么。
随即,也回了一个温和浅淡的微笑,浑身冰雪消融。
马车外面的事情,月涵染当真不知道?
那怎么可能呢。
她是不能说话,又不是听不见。
那两个女人怕是恨不得要拉着她的耳朵大喊。仗着她的马车离别人的远,说话可是没有半分的顾忌。
她又不是那种会息事宁人的性格,既然当场不发作,那定然是已经有了更好的法子。
王氏和成氏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味。两人讨论了一番,还是悄悄的去了安小晚的马车。
可出来后,整个人脸都是黑的。有相熟的和她们打招呼,也都全然不搭理。
回到了马车,先是对着伺候的下人们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听说这动静闹得太大,还被自家的夫君训斥。
当晚,王氏和成氏的脸上,都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很多的红疙瘩。
本来看着是不怎么严重的,以为只是简单的水土不服,擦了些药膏就睡了。
结果第二天一醒来,整张脸就像是染了天花似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她们自己看了都吓一大跳。
她们连伺候的侍女都没敢让进马车,声称染了风寒,要闭门谢客。
平日里总爱往自家夫君身边凑,这会儿倒是安安静静,恨不得离得十万八千里。
那王秀才和成秀才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让书童过来走那个过场,询问了一番。
得知都是染了风寒,害怕自己也被过了病气,没有亲自过去去探望。
但在路过下一个小镇的时候,还是让人去请了大夫给瞧瞧。自己则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次月涵染身边并没有带什么伺候的人,南润轩那儿跟着的,也是两个见过世面,会待人接物的族兄。
青竹有一股子机灵劲,但总归是太过稚嫩了些。此行危险重重,月涵染并不打算让他跟来。
虽然月涵染觉得青竹不错,但这人心,总是最难预测的。
也许是他们运气好,这一路太平,也没有遇到什么匪徒和流寇。
但在路过一个叫望山县的地方时,倒是发生了一件与南润轩有关的事情。
在客栈住下之后,南润轩听闻这地方有一种鸿运糕。颜色是十分喜庆的红色,有预祝参加科举的学子能够鸿运当头,榜上有名的意思。
这个糕点自然没有什么神奇的效果,不过是因为很多去岳州参考的学子,都会经过这个地方。那些做糕点的小贩灵机一动,便有了这么个噱头传出。
虽然平日里也没人赶考,但这来往的读书人不少,外出游学的,走亲访友的,也都会带上这么这份讨喜的特产。一来二去,糕点生意的确是有了极大的起色。
每逢科举开考,这鸿运糕便供不应求。
有不少学子听到,当下心动,想要亲自去买一买的鸿运糕,沾沾喜气。
南润轩本来是没有这个想法,毕竟这人是否高中,更多的是看自身的实力和考运。
但听那个小二说,这个鸿运糕极合姑娘们的胃口,便想要出门去给月涵染买一些。
想着不过小事,也没让族兄跟着。买好了糕点,回客栈的途中。
突然从一个巷子里窜个姑娘,神色匆忙,脸上全是惊恐和害怕,迎面就往南润轩这边撞过来。
南润轩有些诧异,但很快的便侧身让过。
那个姑娘眼里多了诧异,可因为冲的太猛,惯性使然,直直的撞到了后来的王秀才身上。
突然被这么一个面若桃花,身姿婀娜的漂亮姑娘撞了个满怀。那王秀才先是惊愕,后是惊喜。
软玉温香在怀,王秀才也不是个坐怀不乱的,当下就心猿意马。
可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扶着人姑娘的腰肢,面色温和的询问是遇到了什么事。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挺身而出,做那护花之人。
那姑娘微微低头敛眉,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一双眸子盈着水光,焦急无措的看着王秀才,当下就把他得心都看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