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讪讪道:“是啊。”
这些事越回忆越糟心,还不如不提的好。
许含烟离京时,夏锦如和夏明裳都去送,我自然也跟着去了,不去显得我好像真小肚鸡肠计较她对我的恶意似的。
不过她的恶意没对我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我也确实能做到不计较。
人总喜欢在分别时怀念从前,好像要多回忆几遍,才能牢牢记住,带着这份回忆走向下一处,也就有了勇气似的。
许含烟和她母亲带的东西自然比许小五多些,要等人装车,有很长的时间跟夏锦如和我回忆从前。
“一开始我挺羡慕你们的,”许含烟说:“父亲只有一位夫人,没有姨娘,这在我看来简直是想都没想过的事,你们从来不用为了和其他人争而费尽心机,每天都那么高高兴兴。然后羡慕这种情绪,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嫉妒,嫉妒你们能一直那么开心,嫉妒我没有你们的生活……现在想想挺没意思的。”
“确实挺没意思。”我不顾夏锦如使劲给我使眼色,无所顾忌道:“人为什么非要活成别人那样?只要你想,你就能高高兴兴,烦心事其实都是庸人自扰。”
许含烟愣了下,继而遗憾道:“我该早点把这些话说出来,或许就能早点听到你的劝解。”
我翻了个白眼:“我可没在劝解你。”
夏锦如拿出一串璎珞,递给许含烟:“令尊买的,本来想送给你,结果进了大理寺,只好通过我三叔转达。”
许含烟接过那串璎珞嘲讽地笑了笑:“他若真的想对我好,便不该纳那么多姨娘。”
第55章
“但是他已经死了。”许含烟垂下眼眸,望着手里的璎珞轻声道:“我要想高高兴兴的,就不该跟死人计较。”
许含烟说完,将璎珞收了起来。
终究只有自己放过自己才能高兴。
许含烟跟我们说完了话,便坐上马车,带着母亲和家里的车队离开。
夏锦如看着远去的队伍感慨道:“他们姐弟俩——虽然许含烟不承认许小五是她弟弟——姐姐最终没有获得弟弟的原谅,不过两个人好像也都不在意。”
“伤害已经造成,想原谅太难了。”我说:“当年许含烟让许小五站在雪地里受罚,就应该早料到了结局,所以她没奢求原谅,这点我还是挺佩服她的。”
夏锦如和我一起转身往回走:“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自然是回水部,”我忧伤地叹了一口气,“战船被烧毁,接下来善后的事可不是这么简单,户部要求把战船烧毁的原因彻查,不然不给拨银子建新的。”
“不是说船工带酒上船导致的起火?”夏锦如听我说过此事,有所了解:“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船工老周承认带酒上船,但不承认纵火。”我说:“如果这件事真是人有心为之不是意外,那就说明新建的战船依然受到被烧毁的威胁,户部不想做这种亏本的事。”
“户部还真是精打细算,难怪这两年国库愈发丰盈。”夏锦如调侃道:“那你们准备怎么办?逼老周承认?”
我答:“逼他承认也只有证词,想要有证据,就必须看船烧得如何,但船又是在水底,只能派熟悉水性的人下去。”
“这可是雨季,正逢汛期。”夏锦如紧张道:“此时下水不是害人吗?”
“船在运河沉的,”我解释道:“把运河两边的水流截断再下水就应该没问题,或者干脆等运河水干涸,直接走去河道里看。”
夏锦如不由得赞叹道:“放干运河,真是好大的手笔。”
的确是好大的手笔,毕竟新建战船花费甚巨,户部不想再出乱子。
水部挑了个好天,派熟悉水性的人下河查看,我和水部的官员在岸边等着,被热得汗流浃背。
下水的人上岸以后,水部的众官员围上去问:“三号船舱烧得如何?”
那人答:“烧得彻底。”
“有看到酒坛吗?”
“烧得一片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出来,我也憋不了那么长时间的气,要不我歇会儿再下去看看?”
“如果再能下去看看当然最好,有劳,有劳……”
我摩挲着下巴在岸上的石块旁坐下,继任了父亲员外郎之职的人问我:“要不等秋天收了粮食以后,放干运河的水再查?”
“这样当然最好,可我就怕事情有变,这战船又建不了,”我说:“之前就因为建战船的事扯皮那么久,谁知道这第二艘能不能建起来。”
员外郎不禁叹气,道了声“是”,继而说:“但是仅仅查船工的话,肯定也不会有人承认纵火,毕竟证据都在水底,诚心想赖绝对能赖。”
“要不换一种思路,”我说:“如果真有人想烧毁战船,你觉得会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