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欣喜地道:“竟是这般?看来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又精进了。”
表哥点头表示赞同,然而眉间很快就添上了忧虑之色,告诉我另一件事,“你刚才听见刘宝说的了,战船的螺旋桨因为卷入水草被迫停下这件事也在他的意料之外,这说明刘宝和那群水下的刺客没有勾结。”
表哥这番话说得顺畅,我却是没听懂其中的逻辑,“为何?”
“难道你没有想过一个问题?”表哥问,“那群刺客要完成刺杀,但那时你们都在船上,想在不引起人注意的情况下爬上那么高的船体根本不可能,那他们能怎么办?”
我顺着表哥提供的思路,边想边道:“等战船回到码头肯定不行,码头有军队守候,他们想在航行的路上刺杀,能做的就是埋伏在水下,用水草卷入螺旋桨逼停战船。”
表哥接着我的话道:“然后等船工下水查看,完成刺杀——但是刘宝没料到战船被逼停,说明他没和那群刺客通过气。”
我听完表哥说的,总算明白了这件事的可怕之处,“如果要确保这个计划万无一失,就需要提前知道战船的试航路线。”
“没错。”表哥担忧地望我一眼,提醒我道:“水部可能有奸细,你以后行事尽量小心。”
我闻言,心里不安地点了点头。
跟表哥告别以后回到东平王府,姐姐又派人过来叫我去吃冰粥,左右我手头无事,便听话地去了姐姐房里,吃冰粥的同时接受她无情地嘲笑。
姐姐明知故问,“你去檀旆书房被他逮到了?”
我淡淡地“嗯”了一声,心里补了一句,何止啊,还好姐姐不知道我跟檀旆开玩笑被王妃逮到了,不然更是要被她笑。
姐姐用一种早有所料的语气道:“我就说他不会跟你计较,但是你看起来怎么不开心?”
“奸臣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诡计泄露,我如何开心得起来?”我故作深沉道:“这分明是料定了没人能阻止东平王府,才敢行事如此嚣张。”
“我看你是想多了。”姐姐如今有孕在身,不敢和我一样吃冰粥,只能吃热的,边用勺子搅着粥散热,边说:“就算你没想多,事实果真如你所料,你又能有什么办法?不过尽力而为,履行自己身为士族的责任罢了。”
我无奈,“姐姐说的是。”
“我虽然猜到你一定会去,不过你忍了这么久才去还是让我不得不佩服。”姐姐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问,“忍得辛苦么?”
我故意轻描淡写,“还好。”
姐姐见我这副样子,笑得愈发开怀。
能让孕妇保持心情愉悦,应该也算我大功一件,我这是在积德,我不生气。
“爹娘大概五天后归京,”姐姐收了笑,告诉我这一消息,“你如果还想打探什么就赶紧去,别等快回家了来不及。”
我停下吃粥的动作,奇怪道:“爹娘要回来我怎么不知道?”
“我们都在东平王府,这消息告诉一个人不就行了?”姐姐揶揄地看着我,“听你的语气似乎不乐意爹娘这么早回来,难道你真的乐不思蜀?”
“那怎么可能?”我赶忙否认。
我只是想起王妃说的,等我父母回来就带檀旆上门提亲,感到有些紧张罢了。
“你要实在舍不得,”姐姐慢条斯理道:“我就跟爹娘说说,让你留在东平王府给我陪产。”
“不用,真不用。”我吃完碗里最后那一点冰粥,起身道:“我也不是非要跟檀旆一直腻在一起,如今你这肚子还没显怀,我看着也没什么问题,等你月份大了我再来。”
姐姐抬头问我,“你现在要去哪儿?”
我答,“去找檀旆。”
姐姐听了不禁一顿,“你刚刚还说不是非要跟他一直腻在一起。”
我往门外走去,头也不回道:“可我们已经三天没见面了,确实没有一直腻在一起。”
偶尔腻一腻,我觉得还可以。
不过很可惜,我去找檀旆的时候檀旆没闲着,他正在写准备明日呈上去的奏折,大概刚写到一半。
我见状,在他案旁坐下,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檀旆停下笔来问我,“有事?”
“你先忙,忙完再说。”我不想打扰他做正事,显得我太没眼色。
“你在旁边看着我,我怎么可能写得下去?”檀旆调侃着道,将笔搁回砚台边上,“有什么事直说。”
“哦……”我略微思忖了一下,开始跟他漫无边际地闲扯,“你提供的消息非常精准,刑部在你说的地方等到了人,话也问过了,如今就等着上报。”
檀旆“嗯”了一声,漫不经心的样子,应该对这样的结果早有所料,“可能最多就罚一罚船工,至于让陛下处罚德妃,你别抱太大指望。”
檀旆和魏成勋一样,对此事报上去的结果会如何持相同的观点,但他们做出推论的原因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