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成勋是因为对皇帝了解,他经常出入东宫,和太子季昭恒熟悉,把皇帝一家的家事一直看在眼里。
檀旆的推论则是来源于东平王。
奸臣只有懂得揣摩圣意,说的话让皇帝言听计从,才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奸臣,我知道东平王一直以来都十分够格,最够格的一次大概就是劝阻皇帝废太子。
虽然朝野上下对东平王“奸臣”的骂名是说他把持朝政,以威压逼迫皇帝做出抉择,但我觉得此等行事更像是权臣所为,不知那些人为何要这样骂。
后来我想,可能是觉得“权臣”一词有些偏中性,不足以表达他们对东平王的憎恶。
但说实话,以“权臣”来形容东平王也不算十分恰当。
皇帝在这位子上坐了这么多年,说实话我并没有认为他十分窝囊,既然不窝囊,那么他对东平王的话言听计从,就肯定不是被逼,而是东平王真说到他心坎里去,让他真心接受了东平王的建议。
东平王能劝阻皇帝收回废太子的成命,不得不叫我佩服。
那些人以权臣行事赋予东平王以奸臣骂名,最后还确实是“奸臣”更符合东平王的行事,也不得不叫我佩服。
然而我依旧好奇。
“陛下之前由于宠爱德妃,准备另立储君,废太子殿下,是王爷进宫将此事劝止住。”我提起陈年旧事,问道:“为何这件事又可行了呢?而且就这件事来看,陛下也不是会为了德妃就不顾江山社稷的昏君。”
“这是因为事实的真相被传歪了而已。”檀旆耐心为我解惑,“陛下想废太子,不过是真心认为太子难当大任,跟他宠爱德妃没什么关系。至于废太子之后继任的储君,父王虽不知道陛下属意谁,但确定不会是二皇子。”
我闻言,不由得陷入沉默。
檀旆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太子难当大任,你作为朋友,心里不好受?”
“我确实心里不好受,但如果这是事实,为沅国的未来考虑,我最后肯定也会同意,选一位合适的皇子出来继承储君之位。”我皱眉道:“可我不明白太子究竟让陛下哪里不满,认为他不适合做储君?”
我对太子了解不多,就仅仅知道的这些,我相信他会是位有德明君,日后沅国臣民由他带领,也必将前途光明,那么问题究竟出在何处?
“陛下的家事,父王不会费心去打听,他只隐约有听到过,太子曾当面指责陛下不顾少年夫妻的情谊,恩宠德妃。”檀旆说出了一件我闻所未闻的事。
季昭恒的性子向来温和,真正当得起君子如玉之美称,我从未想过他会指责他父皇的错处,而且还是当面。
他不是没脾气,只是把自己的脾气用到了他认为真正重要的事上。
然而我想到这里,却又不免觉得心疼,“我觉得太子说的没错。”
檀旆温声道:“我也觉得太子说得没错。”
错的只是储君之位,皇帝自己的意愿对其影响太大罢了。
既是如此……我不由得陷入沉思,檀旆凝眸,探究的看着我,我被他的目光看得回过神来,重新整理了思绪道:“不过还好,只要不是二皇子继承大统,情况就不算最糟。”
檀旆的目光仿佛能看进我心里似的,抱着手问我,“你没有别的话想说?”
“有啊。”我提气挺胸,认真地道:“檀旆,我不管别人如何做,也不管别人如何说,我们单家属清流名士中排不上号的一位,但就偏偏还是如此酸腐,单家的女儿和大部分士族一样,不与他人共侍一夫,你以后如果纳妾,我肯定跟你和离,我受不得这种委屈。”
檀旆似乎没料到我的回答是这个,神色有些讶异,但他最终还是温柔地笑着说:“我知道,有你一个就够让人头疼,我不会想不开,再给自己找麻烦。”
第60章
檀旆没有直接赌咒发誓生不二色,只是半开玩笑地说了这么一句,却比赌咒发誓更让我感到心安。
太复杂的感情我不喜欢,我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五日之期很快就到,父母回来那天,我先回家打开府门迎接他们。
马车从后门驶入,到中庭歇下,好方便卸东西。我过去帮忙的时候,母亲抽空问我,“你成功让檀旆讨厌你,发誓一辈子不娶你了吗?”
家人,我亲亲的家人,果然无论什么时候都最关心我的婚事。
“失策。”我一脸沉痛道:“檀旆可能过几日便会来提亲,和王爷王妃一起。”
母亲看上去对这样的结果倒没有多吃惊,只低声道了句:“是否略急了些……”
我对母亲这反复无常的态度感到万分无奈,“您到底想要我和檀旆怎样?”
“不怎样,如此甚好。”母亲不出我所料果然又转了态度,“他牵着你的马带你回家时我就知道你们的事算是定下了,后来还奇怪怎么拖这么久,毕竟你和他都不像拖泥带水的性子。”
那自然是,说来话长,而且我觉得不必跟母亲细说。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