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世子出门,唤了杨侍卫来,说是……说是让杨侍卫去把羽络抓起来……奴婢瞧世子出门时气得不轻……对了,世子走后,除了翠竹,还有个蒙着面纱的姑娘从屋里走了出来,奴婢派小厮悄悄跟着那姑娘,小厮回来禀报,说那姑娘乘着马车,一路去了卫国公府里头。”
桂嬷嬷不明所以:
“世子好端端抓羽络干什么?羽络犯了什么事?蒙着面纱的姑娘又是谁,竟敢私进世子妃的屋里!翠竹在哪里,把翠竹给我唤来!”
“奴婢忘了说,翠竹和面纱姑娘一道去了卫国公府,未曾回来。”
“岂有此理?长公主可知晓?”
“世子妃回谢府后,卫国府的卫二夫人紧接着上门邀长公主去万佛寺礼禅,长公主午间派小厮来传话,万佛寺这几日佛光正盛,长公主要在万佛寺小住几日。”
“还有世子,世子出了府后,到现在还不曾归来。”
桂嬷嬷咬牙啐了一口:
“今日这一连串事儿赶巧得很,若说和卫家没关系,老奴是半点不信的,世子妃,依老奴看……”
桂嬷嬷这才发觉谢昭华从容淡定的很,忙拉过谢昭华的手:
“世子妃,你……”
桂嬷嬷欲言又止。
谢昭华如平时那般和婉一笑:
“秋儿,先起来。今日这件事你做的很好,待会去找桂嬷嬷领赏。”
“谢世子妃。”
春落不似谢昭华那般沉得住气:
“世子妃,羽络妹妹怎么被世子抓走了?还有那卫国公府,奴婢瞧着很不对劲,卫府一定有问题。”
夏知在一旁侯着,颔首不发一言。
世子为什么把羽络抓走,世子妃自个儿再清楚不过了。
“桂嬷嬷,游廊夜里风大,我们回屋里去说话。”
桂嬷嬷原以为谢昭华回屋后会和她好好商议一番,不料谢昭华竟照往常一样,气定神闲翻了一刻钟的账本,读了半个时辰的《易经》,甚至练了半个时辰的字。
唯一不同的是,已至亥时,世子尚未归府。
桂嬷嬷和春落忧心忡忡的守着谢昭华。
打更的梆声传来,已至丑时。
谢昭华坐在美人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的《易经》。
宣祈还没回来,她有些心不在焉。
想来宣祈已经知道了,她安排羽络进府是为了什么。
卫国公那边的事,她不着急。
等稳住了宣祈,她再好好治卫家。
秋儿告诉她消息的那一刻,她没有半分惊慌,反而像是得了解脱一般畅快自在。
宣祈以命护她,她却为了查宣家才嫁到这宣府。
她对宣祈不公,若能把事说明,不用藏着掖着,她反而自在。
夜阑人静,将将破晓,宣祈推门而入,一身风尘。
哐当一声,夜风袭来,吹得桂嬷嬷和春落一阵激灵:
“世子回来了。”
“你们都退下去。”
冷冽的声音传来,桂嬷嬷和春落面面相觑,惴惴不安,犹豫再三后退了下去。
风吹的烛影摇曳,流苏摆荡,环佩轻响。
谢昭华放下《易经》,起身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给世子请安。”
宣祈没有回应,径直走到黄花梨木椅旁,掀袍而坐。
绛紫官袍上染了污迹,应是去了刑部大牢;下巴隐约见了胡茬,嘴唇起了皮,想来是为羽络的事忙活了整晚。
谢昭华目光再往上,果然瞧见一双凌眉狠眼。
那是宣祈审问犯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