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从前,她定不会弄虚作假把人赶走。
如今她是怎么了?
心绪愈发烦躁,哪里还是从前温婉懂事的谢昭华?
罢了罢了,听闻女子孕中多烦躁,想来,她也是如此吧。
嘴里没有滋味,不如吃个酸橘。
“春落,替我要些酸橘来,再备些山楂糕,还有,天气炎热,若能制碗酸梅汤……”
画竹这会儿端来了安胎药,春落从画竹手里接过,轻轻吹了吹:
“主子,把安胎药喝了,奴婢再替您去寻酸橘。主子孕期净馋些酸的,肚子里定是个小少爷!”
画竹也附和:
“是啊,姑娘自怀孕后,连平日最爱的牛乳糕都不碰了,嗜酸嗜得厉害,定怀了个小少爷!”
好不容易起复的心情在听到“牛乳糕”三个字后戛然而止,嘴里的安胎药瞬间苦了十倍,喝完安胎药,谢昭华突的烦躁起来,沉了脸色,扬言累了要休息。
牛乳糕?
宣祈倒是常派杨嘉去芳香斋替她买牛乳糕。
不过都是从前了。
画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跪地:
“姑娘恕罪,奴婢是无心的。”
谢昭华浅浅一笑:
“你哪就有罪了,快起身,替我去寻酸口的吃食,解解恶心。”
画竹讪讪退了下去。
春落不敢多说,伺候谢昭华上榻眯了一会。
用过晚膳后,秦梵陪谢昭华说了会儿话,随后被小厮叫去前院,见族中的长辈了。
夏夜最是闷热,谢昭华怀着身子,屋里用不得冰,只得生生挨着,她想透透气,于是带了春落夏知出去散散步子。
苏州不比京都,以主院为中轴分东西两侧,而是呈园林布局,苏州的园林,毕竟是闻名天下的。
谢昭华沿雕花游廊走着,亭台楼阁,曲水流觞,一路走下来,忍不住感慨:
“我在京都也曾见过园林式的府宅,断不如苏州的精巧雅致,宁儿曾夸谢府园子的曲水流觞巧致,和苏州的相比,实在相形见绌。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带宁儿来苏州一游。”
主仆三人寻了个六角凉亭,在此处歇脚,秦府的丫鬟还算有眼力见,很快端上果脯茶点,供谢昭华享用。
秦府的下人办事还真是……贴心,谢昭华粗粗扫了眼,四道果脯里有三道是酸的,糕点是她心心念念的山楂糕。
谢昭华在凉亭坐了一会,盯着凉亭柱上的云纹发呆。
她在想腹中孩子的名字,大家都说是男孩,那就是男孩吧,要唤他什么呢?
阿兄的孩子从仲字,那他也从仲字好了,仲什么呢……
谢仲……
谢昭华想的正入神,许则明冷不防出现在面前。
谢昭华起身见礼:
“许表兄。”
许则明恪守规矩,推崇儒学,一举一动皆是孔孟之风,在扬州,常被称作世家子弟典范。
许则明立在离她五步的地方,目光毫不掩饰的落在她身上,平静开口:
“昭华表妹,我有话……对你说。”
公子终于鼓起了勇气!
许则明身后刘七奇激动得攥紧了拳头,手心甚至出了汗。
他竟然比自家公子还要紧张!
虽顾着男女大防,许则明到底是她嫡亲的表兄,说几句话也无碍。
“这段时日劳表兄一路护送,表妹感激不已。正好丫鬟上了茶点,表兄不妨在此处坐下,用些点心。”
许则明立在原地,没有往前:
“事关重大,烦请表妹的婢女,回避。”
春落夏知见状不对劲,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回避,谢昭华倒是坦然,笑着挥手,示意春落她们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