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触及谢昭华那一瞬,痛感尽散,五官恢复知觉。
他不知如何形容瞧见谢昭华的感觉。
想来,落水濒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便是这样。
宣祈匆忙下床,走至铜镜前,仔仔细细看了自己的模样。
额冒细汗,唇色苍白。
方才真真切切,九死一生,他险些命丧新婚夜。
按捺住心悸,宣祈思量起谢昭华来。
他把和谢昭华所有交集串成珠线,愈发坚信,她是他的天命。
若不是天命,为何太后殿中初遇便相熟不已,见她似经年故人,顿生相识之感?
若不是天命,为何初见那晚便同她共赴庄周,洞房花烛,巫山云雨?
若不是天命,为何今夜同她生离死别,为她寸心如割,见之容颜,方解剜心之痛?
九死一生,天命在此,宣祈不再疑谢昭华入府是心怀不轨。
或许,谢昭华比他更早觉察,姻缘一事,冥冥之中,自有天定。
短短几个时辰,宣祈生了要同谢昭华白头偕老的念头。
毕竟,他还要了谢昭华的身子。
姻缘天定,肌肤之亲。
于情于理,他合该对谢昭华好。
宣祈摇头哭笑,梁景那厮若是知此,不知作何感想。
正想着,榻上那人睁眼,红着脸坐了起来。
“世子?”
“醒了?昨夜莽撞,可把你伤了?”
谢昭华真想捂住他的嘴。
这般羞臊的问题,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开得了口。
谢昭华只得死死低着头,脸红得跟螃蟹似的,强装欢笑:
“回世子,并未。”
宣祈伸手,递了一白瓷膏盒至她手中,不自在的别过头:
“若是伤着,上些膏药,会好的快些。”
“你先换衣裳,我带你去府上各处走走。”
宣祈说完,耳根泛了红,随后逃一般出了内室。
“我在外头等你。”
谢昭华握着白瓷膏盒,黛眉轻蹙,满脸不知所措。
世子是,吃错药了?
姝姝
永元二年夏,七月初八。
时逢夏日,处处是夏的印迹。
莲香清幽,伴着咕声一片,自湖中传来。
夏末燥热,香料熏人,谢昭华挑了时令的香花,插在白瓷细瓶中,以添芳香。
沐浴后,谢昭华着了身月白薄绸寝衣,散着发髻,坐在紫檀祥瑞纹美人榻上,翻看记册的嫁妆名目。
寝衣薄薄一层,紧紧贴在谢昭华身上,勾勒出美人曲线玲珑,凹凸有致。
谢昭华觉得不雅,在外头披了件湖蓝云锦长袍。
夏末初秋给更迭之际,天气最是燥热,若非如此,谢昭华定不愿在宣祈面前穿这般轻透的寝衣。
嫁妆册子细细看下来,谢昭华不禁感叹:
“地段最好的几个铺子,母亲竟通通给我了。”
桂嬷嬷在一旁笑眯眯附和:
“世子妃是夫人的心头宝,夫人自然千疼万爱,最好的都供着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