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便在廊下插花。
苏灵咚喜欢简洁风格,故而每个瓶子里只放一枝,或已开,或半开,或花苞,各带或一或二,及至插完,见花还剩下,她一时兴起,想给两个丫鬟各簪一朵,可两个丫鬟都惊慌道:“奴婢不配。”死活不要。
“为何?”苏灵咚觉得扫兴。
“我们簪了亦无人看,不若郡王妃簪罢。”
“自己美不好么?”
“奴婢不敢。”两个小丫鬟头埋 * 得很低。
苏灵咚发现,王府里虽一片祥和,可大多下人却十分畏惧赵驿孟,他所到之处,奴婢无不噤若寒蝉,胆小者甚至会被吓得发抖。
她亦不强人所难,“你们先把花拿回屋里,放到圆桌上。”
两个小丫鬟答是,起身捧着花瓶去了。
苏灵咚在剩下的花枝上剪了一朵半开的,拿着回了屋,坐到铜镜前,将花簪到云鬓之上,那火红的石榴花,衬得她的发髻更加墨黑。
正当她细细地看着镜中倒影,忽见赵驿孟的腰身悄无声息地映到她身后,他换了一身赭红色的衣裳,苏灵咚一转身,只见他站在三四尺外,双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下意识地,苏灵咚抬手摸了摸发髻,忽想起刚刚戴上去的石榴花,莫名地觉到一阵娇羞,两颊一热,满面嫣然。
“又簪花?”
“好看么?”
“不害臊。”
“我为何要害臊?”
这对话,苏灵咚觉得有点熟悉,他实在喜欢把“不害臊”扣到她身上。
赵驿孟不答,他脸上的皮外伤已经结成暗红色的痂。
苏灵咚想起上次簪花时他俯身临水自照的样子,以及他那光辉而灿烂的笑容。“花还有的,六郎你也簪。”
哪怕带着伤,表情很差,语气又臭,可他那张脸依旧俊美绝伦,尤其是他的眉目,犹如利剑,带着星辉。
“玩物丧志。本王没那么闲!”
准备去给他拿花的苏灵咚怔住。
赵驿孟对着她指了指脸上的伤。
她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叫外头的小丫鬟去拿创伤药。
上过药,赵驿孟说困,苏灵咚服侍他睡下。
她起身要离开,他伸手拉住她。
“我并不困的。”
赵驿孟露出莫名其妙的眼神,无声地盯着她,一会儿之后才向方桌上的团扇抬了抬下巴。
苏灵咚有些尴尬。天气确实有些热,闷闷的。
她起身将那团扇拿来,对着他轻轻地摇着,他的发丝扬啊扬、扬啊扬的。
赵驿孟盯着苏灵咚静静地看着,似有话说,最终什么都没说,缓缓地闭上眼睛。
他享受着团扇的轻风,渐渐地,苏灵咚见他总是紧绷的神色松懈下来,摇着扇子,望着他的面容,想起大婚的那一夜,她亦曾这般坐在床沿看着昏睡的他,只是那一夜她无助又害怕,今日,她的内心却一片温柔。
这个男人,终会敞开心扉罢。思及此,她面上生出淡淡的笑。
没多久,赵驿孟的呼吸变得均匀起来。仿佛被传染了一般,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见到他的额头冒出细汗,苏灵咚将红被从他身上掀开,赵驿孟眼睛轻轻睁开,见是苏灵咚,又缓缓闭上。
她替他换了一块薄毯,只是他的腿身太长,那薄毯显得短了些,盖不住他。
尔后她又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并起身将窗户打开,怕有虫子飞进来,又命屋外的小丫鬟点了香。
直至确定赵驿孟睡熟,她才起身离开寝室。
这时,梅桃二人来 * 了。
苏灵咚吩咐她二人带上方才插好的花,往太王妃跟前去了。
天空的黑云压得越来越低,果然,她与太王妃才说了一会儿话,大雨便倾盆而下。
及至雨停,苏灵咚返回,那时赵驿孟已起身不见,他这一离开,便又是好多天音讯全无。
这成亲,寂寞的亲。苏灵咚渐渐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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