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矫情——松下有鹤
时间:2022-03-09 07:36:35

  说到吃苦,扶姣就很有话说了,刘岭面相亲切,又曾亲自给她挑过许多礼物,便也不把当外人,嘟哝抱怨,说许久没有选到合心意的衣裳和首饰了,又说这里有些东西做工太粗糙,从衣食到住行都远远比不上洛阳,很是委屈。
  刘岭连连点头,“那自然不行,小主子放心,从二郎这得知消息后,那些东西我早就令人在准备了,只要小主子同意,立刻就能送到赵家去。”
  扶姣眼眸大亮,立刻说好,见刘岭还有要向她禀报商行内部事宜的打算,便一指李承度,“那些我不管,全和他说罢,有什么事直接找他就行。”
  少东家微微皱眉,流露出不赞同的意思,刘岭却愈发确定了,这就是小郡主无疑。
  因为这颐指气使的骄矜,和全然不把明月商行当回事的随意,也只有小郡主才能有。
  深知小郡主是不喜人忤逆的性子,刘岭先颔首道:“既然是小主子信赖之人,我自也同等对待。”
  且他前几日才在赵家见过此人,亲眼见证了李承度和赵渚的谈判,知道此子不凡,若真能够甘心为郡主驱使,亦不失为一桩美事。
  扶姣愈发满意他了,觉得刘岭很是知趣,“那你们有事私下去谈,不用和我说了。”
  她不想管这些琐事,如果不是一定要救出舅舅他们的话,也许连明月商行的重要性都想不起。
  刘岭沉思了下,余光注意到小郡主同此人相处的姿态,自然又放松,显然是极其熟稔的。如果当真如二郎担心的那样,存在诱哄逼迫,小郡主不会这样坦然。
  他颔首道:“我确实有些事要说,二郎,你先在这陪着,若小主子有吩咐,照办即可。”
  少东家应是,看着刘岭和李承度离去,吩咐人又上了份酥饼,这是他结合同小郡主见面时的情形,猜测她喜爱的点心。
  酥饼甜甜脆脆,配解腻的清茶尤其合适,扶姣拾起轻轻咬了口,在外人面前,她素来端着从容优雅的姿态,可即便如此,在少东家眼里,也仍带着小娘子的稚气。
  他自幼在父亲身边长大,知道那位长公主对自家的恩情,也曾在父亲耳中听过多次夸赞小郡主的纯稚可爱,心中早已天然有三分好感,见她用了半块酥饼就放下,便问:“可是今日的酥饼做得不好?”
  扶姣摇头,“不怎么饿。”
  她环视四周,见布置和之前所见没什么不同,便百无聊赖收回目光。少东家察觉出了,思忖道:“不如由我带郡主到里面走走罢?”
  “里面有什么不同吗?”
  “有些稀奇的小玩意,算不上珍贵,不过郡主也许会感兴趣。”
  钱庄取银子不是纯靠银票的,有时候也会做些典当铺的活儿,如果是他在钱庄,碰到一些认为值得换取的东西,也会答应别人用物件来兑银子。
  少东家秉性良善,会视此人的境况给银两,有时比典当行给的要多得多,名声传出去了,有些人就偏爱到钱庄来兑。
  随他走入钱庄内部的珍藏阁,扶姣对那些珠光闪闪的摆件没什么兴致,倒是一眼就看中了角落处摆的一尊灵动的玉制小老虎,拿起把玩,颇有爱不释手的意味。
  “我要这个。”她直接道。
  少东家微怔了下,大概没怎么接触过这等干脆的性子,很快也含笑,“钱庄都是郡主的,这些东西自然也随郡主挑选。”
  他看出什么,试探道:“郡主是属相为虎吗?”
  扶姣颔首,“怎么了?”
  少东家摇头,没说什么,只觉得这属相和小郡主很是贴切,看着她把玩那小虎的模样,竟觉得像是一大一小两个郡主了。
  慢慢交谈几句,稍微熟络起来,少东家才把心中疑惑道出,“不知……那位郎君可是郡主至亲?竟如此得郡主信任。”
  这问题已经是扶姣今日第二次听见了,瞄他一眼,“不是,他是我的下属,从洛阳就一直跟着我了。”
  竟只是下属。少东家皱眉,斟酌语句道:“那许多事,郡主还是要谨慎些为好,毕竟人心叵测,明月商行又……资产颇丰,很容易叫人生出一些旁的心思。”
  他话语不算委婉,扶姣瞬间听出意思,长长唔一声,很快摇头道:“不会的。”
  “为何?”少东家很不解。
  扶姣慢吞吞道:“我和明月商行,孰轻孰重?”
  “自然是郡主。”少东家不做犹豫,他们都是在为郡主打理这商行罢了。
  扶姣点点脑袋,“这不就是了。”
  有她在前,怎么可能有人会越过她,更喜欢银子啊,只要不是傻子,都会知道怎么选择,何况李承度。
  少东家错愕,依旧不解,那位郎君又不是他们,怎会和他们相同?
  再想问什么,扶姣已经自顾走远去看什么了,他只得紧跟而上,内心的疑问每每对上小郡主坦然的眼神,都不知再如何问出口。
  小半个时辰后,李承度和刘岭一起寻来时,扶姣已经挑了好几件属意的物件,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两个玉制的肖相,她的虎,李承度的羊。
  看着威风凛凛的小虎和软绵绵的羊,扶姣满意颔首,自然递到李承度手中,大方道:“这只羊送你。”
  原是送给他的……少东家似恍然了什么,却又没反应过来更深的原因,眉头微锁。
  “多谢郡主。”李承度接过放在掌中,羊虎自然平躺,扶姣立刻不高兴地摆正,言之凿凿道,“虎一定要压在羊脑袋上,不能随便拿。”
  李承度顿了下,看向掌心,若有所思地应了声好。
  二人才迈出钱庄,正准备在街上走走,就有赵家派来的下人报,说是徐州刺史提前来了。
 
 
第五十二章 · ✐
  徐淮安此人, 很难从传闻中听到他的缺点。寒门出身,才德兼备,虽是侥幸得了这刺史之位, 却在短短几年内得尽民心,在这特殊的局势下近乎将□□和大鄞分割开来。
  听闻□□百姓除了刺史, 其他人一概不认。
  扶姣觉得, 那些人一定只是听过他们刺史的名声,而从未见过他。
  第一眼见徐淮安时, 她就被惊艳到了, 有那一瞬间把他直升到第二名, 但在接触到这人眼神时,又立刻丢出了前十。
  那眼底栖息的光漠然又含着狠厉,根本不像个好相与的人, 更别说是全然为民的好官。
  饶是如此, 他的皮相也足够叫人过目难忘。冷白的面容如玉般光洁, 五官美极,是男女皆宜的好看, 一双漂亮的狐狸眼略显风流, 若非目光狠辣, 定能招引不少狂蜂浪蝶。
  据说徐淮安年过而立, 如今虚岁三十有二, 在这个官位上算年轻,但世俗来论并不小了。寻常成家早的人,这个年纪早已儿女绕膝, 而他看起来至多二十五左右, 长身玉立,丝毫不显岁月。
  谁也想不到, 鼎鼎大名的□□刺史会是这个模样,道一声美人都不为过。
  扶姣名义上作为赵渚的远房外甥女,只在最初和赵云姿一同见了眼徐淮安,他对两个女眷一扫而过,很快就笑着转向了赵渚和赵四郎模样的李承度。不多时,三人慢慢转去了园中,应是要边赏景边谈话。
  扶姣没兴致跟上去,这时候也不合适,只在后方看了会儿,总觉得徐淮安隐约中和谁有些相似。
  她回忆了会儿,终于记起是沈峥。沈峥没有一双狐狸眼,他是很文雅的相貌,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狐狸般狡猾,这个徐淮安亦如此,且相比起来,他更添一份野性般的凶气。
  扶姣直觉这人有点危险,扭问赵云姿,“姿娘觉得呢?”
  赵云姿起初恍若未闻,半晌啊一声,“觉得什?”
  “这人不是赵伯父想要为你相看的夫婿吗?”
  赵云姿说是,而后道:“这位使君生得倒真是好看,仙人般出尘,脾性也好,看起来是个和善人。”
  “脾性好吗?”扶姣皱眉嘟哝,疑心两人看的是不是同一个,赵云姿则给了肯定回答,轻声道:“方才有个端茶的下人险些摔着,是这位使君及时扶住,才未叫他酿成大错。”
  时下权贵甚少有把仆役放在眼底的,作为一州使君,能够待下人如此和善,确实可以称赞一句好。
  这个细节扶姣并未注意,方才几人同时进门时,她光看李承度特意粘上的胡须了,不自觉盯了好一会儿,然后才注意到那徐淮安。听赵云姿如此说,她双目微眨,亦有不确定了,“唔,也许罢。”
  确实不能凭第一印象来评判人。
  相看的人是赵云姿,自以她的感受为准。她本以为,徐刺史会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形容,没想到相貌竟意外得出色,亦没有那些高官盛气凌人的架子,不得不说,着实叫她松了口气。
  她问扶姣,“纨纨觉得不好吗?”
  “倒没有。”扶姣摇,“只是觉得有点凶。”
  更准确来说,是一种戾气。
  凶?赵云姿微怔,若有所思道:“兴许是气势,毕竟作为使君,执掌一方生死,总该有些威严。”
  不管她之前如何下定为兄长、为父亲牺牲的决心,实际上仍会不由自主关注徐淮安此人如何,如今初见印象尚可,就令她放下一半的心,面上恢复欢颜。
  说来说去,两个未出阁的小娘子,对于相看男子经验寥寥,不过都是凭感觉罢了。
  二人就此事各抒己见,慢慢走回住处。
  上元节后,天地回春,已能渐渐望见生机了,墙角、树梢、青石板间,随处可见细小而又坚韧的绿色,裙裾不经意带过,便染了青草香气。
  赵云姿接手先前的绣帕刺绣,偏首注意到窗外隐约的春景,心情愈见明朗,“再过不久就能出去踏春了,纨纨此前久居洛阳,想来未曾领略过南地春日,风光可是大不相同的。尤其是我们淮中郡,定会叫你喜欢。”
  托腮望着绣帕上逐渐成形的茶花,扶姣闻言,想起了先前赵云姿说今后淮中郡将有战火的话。那时候赵云姿略显颓色,因阿兄的离去和赵四郎的存在很是消极,万事都提不起精神。
  近日开朗起来,也能有了踏春的期待。
  她认真的目光如明日灼灼,赵云姿起初习以为常,而后不由面带浅晕,无奈地睇去一眼,“怎了,一直看着我?”
  扶姣起初不言不语,似在思索什,须臾才好奇道:“你喜欢这个徐淮安吗?”
  她能感觉到,此刻身边人的好心情有一半是来自于方才的见面。
  扶姣的问话很直白,应是觉得赵云姿是自己人,无需拐弯抹角,可内容的大胆直接叫赵云姿咳了声,面对这位明月小郡主寻求答案的目光,不得不道:“才一面,哪有什喜欢不喜欢的啊……”
  话到一半,在扶姣清亮的目光下停住,红晕更深,却是微不可见点了,“只是尚可罢了,爹爹先前那些话虽是商议,但也定是希望如此的。反正注定了要嫁,我原本没对这位使君抱什期盼,但今日一见,觉得他……”
  后面的话,因女儿家的羞涩没能说出口,总归是顺眼、满意。
  扶姣仍不解地看着她。
  见扶姣雪白的腮畔被手托得微鼓,赵云姿忍不住笑起来,用指腹轻轻点了下,“真是个孩子,哪有这样问的,你当每个人都像你,能够……”
  “什?”
  能够有个李郎君那般默默护着你,又不求回报的人吗。赵云姿在心中无声补充完这句话。
  这些事是她自己暗暗看出、思量出的,不曾对任何人说过,因她觉得纨纨仍充满稚气,没到考虑这些的时候。李郎君没有明说,也是想要守着这份纯粹罢。
  既然如此,外人就更不好点破。
  自觉说多了,赵云姿再度噤声,继续低绣花,接下来再面对扶姣的追问都不说话了,惹得扶姣气哼哼的,最后背过身去也不理人了。
  如此消磨了半日时辰,等下人奉赵渚之命来请二人时,已至午时,厅中为徐淮安备好了接风宴。
  “郎主说,随两位娘子心意,若不想去也可。”
  赵云姿犹豫了下,还是颔首,“我换身衣裳就去。”
  说是宴会,实则并未请外人,只是纯粹先邀徐淮安在赵家用顿午饭。
  赵云姿和扶姣走到厅外时,赵渚爽朗的大笑已传遍四周,“使君年轻有为,又有如此大才,将来前途无量啊。”
  徐淮安端起茶杯沾唇,闻言一笑,微微挑起的眉宛如恰到好处的水墨画,晕染了眼眸,叫人不由惊叹男子竟也能有如此美貌,“您抬爱了,我倒觉得四郎更胜一筹,可谓是青出于蓝。”
  今日再见赵四郎,着实让徐淮安吃了一惊。原本印象中模糊的影子,迅速被今日这个沉稳干练、句句鞭辟入里的年轻人所替代。
  所以这一路来,他都不着痕迹地打量赵凤景。可惜他原先没有注意过此人,后来在信中提到,也不过是因知道了他被赵渚过继才特意为之。如今仔细看过,方知传闻远不能信,赵渚失了亲子,却得了如此一子,可以算作运气不错了。
  赵渚连连摆手摇,“犬子不过有几分拙见罢了,哪能及使君万一,将来使君之子,定也是人中龙凤。”
  赵云姿脚步微滞,旋即迈过门槛,和扶姣一起向几人问好行礼,俱是垂眸的娴静模样。
  恰时,徐淮安略带几分不好意思般道:“实不相瞒,徐某忙于琐事,至今尚未成婚,妻子都不知在何处,亦不曾纳妾,更妨谈子,倒叫赵伯父笑话。”
  赵渚疑惑地噢了声,不由倾身问其详情。
  三十有二的年纪至今未婚,后院还连个侍妾都没有,实在不是寻常事,即便赵渚高兴于他没有正妻,也不免疑惑,当然要帮女儿问清楚内因。
  徐淮安道,他刚及冠时曾定过婚约,不料后来生了场大病,险些危及性命,不欲连累女方,就主动去退了婚约。养了两年,病愈后预备另议亲事,又逢父亲离世,便守孝三年。
  出孝后,家中也是急着为他张罗亲事,谈好了一门,没想到小定前女方又生了场大病。诸如此类的事,实在发生了不少,以致于他官拜刺史,竟蹉跎到现在都没成亲。
  世上不是没有这种巧合,赵渚听罢也是感叹,观徐淮安品貌,本以为该是风流成性,没想到竟如此戏剧,“身边竟也没个贴心人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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