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她又美又作又矫情——松下有鹤
时间:2022-03-09 07:36:35

  软乎乎的一团被塞进了他前襟中,扶姣脑袋朝下栽在里面闹腾了好一阵,才把自己的位置摆正,甫一从李承度领口处探出脑袋,浑身的毛就被迎面猛烈的风吹得后仰,让她立刻缩了回去。
  太不懂事了,骑这么快。她喵喵抱怨,但也只能老实缩在李承度胸前,小火炉般,渊源散出热意。
  本来想毫不客气地挠李承度一把,扶姣出爪后才发现,自己现在爪子都没长利,抓上去就像再给他挠痒痒,只能失望地放弃。
  不管怎么说,见到了熟悉的人,且如今就被他放在怀里,扶姣心底是很安定的,发现自己变成猫猫的恐慌都淡去不少,蜷缩着,竟然又呼呼睡起来,心极大。
  李承度马上飞奔时,偶尔会抬手摸一下胸前,以确定里面的小猫仍待得安稳。
  一个时辰后,众人和另一队将士会合,齐齐停步,先在原地停下,生火煮饭。
  扶姣起初还未察觉颠簸停止,她没有坐在马背上,在李承度怀里颠颠儿睡得还挺舒服,直到后脖颈被拎起,睁眼见到了放大般的眉眼,熟悉极了,还带着探究。
  “喵喵——”她不高兴地在空中挥舞爪子,生气李承度竟然随意拎她。
  细细端详几眼,李承度确定这只猫儿刚出生不久,是不是野猫还未可知,但通体洁白,小肚子也圆滚滚的,显然前不久才饱腹过一顿,不知是不是它的母亲所喂。
  他摸摸那鼓鼓的肚子,在猫儿炸毛前问道:“饿吗?”
  饿吗?扶姣被问得愣住,其实目前是没什么感觉的,可是李承度这么一说,又好像提醒了什么,毕竟在她的认知中,她已经睡了好些时辰了。
  于是等王六奉令不知从哪儿取出一碗羊奶时,扶姣动动鼻子,竟觉得有些香。
  这种未完全去膻味,没有加任何佐料的羊奶,她本是碰也不会碰的,可小猫身体的本能不受控制。她一跃而下,轻巧落到桌面,对着一碗羊奶就开始舔起来。
  起初是慢慢的、矜持的,看起来极为可爱,但渐渐的,察觉出羊奶的好喝,整个小脑袋就几乎埋了下去。李承度欲把它稍稍提起,还遭到了反抗,小猫直接把两支前爪扒拉在了碗沿,像生怕他抢。
  它再度抬起脑袋时,不仅嘴巴周围一圈变成白色,连整个脑袋的轮廓都沾了羊奶,成了真正的小花猫。
  王六忍俊不禁,“猫猫还不会吃奶啊,把自己闹得这么狼狈。”
  扶姣浑身一僵,从刚才被食欲支配的混乱中清醒,大感丢脸,她竟然会做这种事,一碗羊奶而已,有那么好喝吗,竟然喝得形象全无。
  作为主公,她本来是要在他们面前表现得霸气些的,即便是只猫也该如此。
  想着,扶姣觉得不能再受猫猫本性支配,见不远处摆了一盆清水,立刻跑过去,开始边沾水清理自己,边舔毛。
  舔着毛,她还极为顺利地走到了置物的几个大箱子,轻松分辨出他们惯来装衣物干巾的箱子,爪子扒在上面,喵叫示意。
  扶姣从未养过猫狗之类的宠物,并不了解他们的习性,变成猫后也不大懂,不知这认真清理自己的模样叫人多么新奇。
  李承度和王六就从旁看着,耐心地等她整理自己,见它毫不犹豫地直奔那个箱子,沉默一瞬,上前帮她取出干巾,擦了擦。
  将奶渍清理完毕,扶姣就着水面看了眼自己,和雪白漂亮的小猫对视,顿时又神气起来。
  真好看,就算变成猫,她果然也是最漂亮的那只。
  她兀自欣赏自己的美貌时,王六的眼神就愈发奇怪,和李承度生出了同样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和小郡主相处久了,他居然觉得这只猫儿的神态和习惯和小郡主有八成相像。
  而且,一只猫儿再有灵性,也不该知道他们箱子里装的是何物罢?
  真的,他从未想过会在一只猫儿身上看到如此像人的一面,这人还是他和主子几乎朝夕相处的那位。
  “主子……”王六的话含在口中,没说出就被李承度抬手止住,微微颔首,表示知晓。
  知晓就好。王六松了口气,看来不是他的错觉,主子也有同感。
  明知有些事情不可能,王六还是忍不住问道:“主子确定,小郡主还在石阳罢?”
  “嗯。”李承度如此回道,补充了句,“今日再传信回去确认。”
  哼,两人真笨。扶姣慢悠悠舔着毛,漫不经心想,难道他们就没想过,除了她,普天之下还能有那只猫会有这等风采吗?
  不过仙子和凡人本就是不同的,他们想不到也正常。扶姣觉得自己慢慢想明白了,定是上天觉得她不应该和李承度分开,所以特意让她以这副模样出现。
  毕竟她是主公和福星嘛,战场上缺了她多危险。
  抱着这样的想法,扶姣觉得自己可以大度原谅这神神叨叨的两人,并在顺好毛后,喵喵叫两声,示意李承度俯下身,顺着他的手攀到手臂,再跃回了他的衣襟。
  算了,看在李承度还算忠心的份上,接下来,就让我来保护你们罢。
  怀中小白猫抬首对自己喵喵两声,李承度一时摸不准这叫声的意思,猜想似乎是接受了自己在表示感谢。
  他将疑惑暂捺心中,摸了摸它。
 
 
第七十六章 · ✐
  扶姣昏昏然好眠, 李承度只休息了一个时辰,仗着年轻底子好,他面上看起来毫无异样。
  昨日安排预计今早卯时出发, 启程前,李承度无声入了一次主帐, 将准备的东西放在酣然安睡的小郡主枕侧, 再出去时,就撞见起早的邱二叔。
  “三郎——”邱二叔的脸色, 在瞧见他下颌处的咬痕时瞬间铁青, 注意到他从何处走出, 明显误会了。
  他没想到,自小被各位长辈夸赞、寄予众望的三郎,竟会做出这等荒唐事, 色令智昏, 就算再喜欢这小娘子, 也绝不该在军营胡来啊!
  眼见邱二叔脸硬邦邦,李承度一时无法解释, 再道了句并非二叔想的那般, 预备回来时再同他细说内情。
  心知他今日要去攻骁邑, 邱二叔也不耽误大事, 压下火气, 细说了骁邑周围地形,城中如今守军几何,嘱咐道:“虽然如今守军有大半受了重创, 但此地易守难攻, 不宜快攻,谨慎为上, 切勿心急。一日不成,便围二三日,二三日不成,上月也可。”
  李承度颔首,“若三日之内不能归,二叔就随全军回城,山上那批人马,我会持二叔信物去安顿,无需担忧。”
  邱二叔说是,见他身形伟岸,披甲戴胄时已然有了男儿顶天立地的凛然豪气,举手投足从容不迫,大将之风初显,那点火气愈发没了。
  这的确是他们的三郎。
  目送李承度翻身上马,全军浩荡而去,邱二叔不由眉头微松,立在原地怔怔然望了许久,直到队伍最后一丝影子也瞧不见,才迈着受伤的腿踉跄回走。
  待瞥见那装饰明显不同的主帐时,脸色又立刻变差,冷哼一声,径直回帐。
  最近骁邑气候多变,春雨绵绵,时而昏沉时而晴朗,断断续续的雨水让土地泥泞不堪,行军用的靴子走起来都不便,更别说扶姣穿的小靴绣鞋。
  他们扎营已尽量选在地势高处,可略微俯瞰四周,不至积水,即便如此,扶姣朦朦醒来时,发现帐前依然变成了“水路”。
  得知李承度一早启程后,她愈发不愿出门了。
  晨起听雨,声潺潺,香萦绕,本是件极有意境的趣事。然在战场,在军营,这些都毫无趣味可言。
  入眼是四闭的帐篷,一门无窗,天顶亦无光,陈设只有极简单的一方书案和一条足够铺满大半地面的栽绒毯。
  扶姣慢吞吞洗漱后,在毯上翻几个滚,抱着软枕长长叹了口气,对此地的嫌弃又溢出几分。
  她喜欢热闹,喜欢精致,喜欢被人服侍得面面俱到,可是这儿什么都没有,连泡茶燃香都得自己来。
  想着想着,愈感委屈,有种难受在心底盘旋,让她愈发低落,目中光彩黯淡,连头发丝儿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王六得应允端朝食入帐后,见她这模样,简直吓了一跳。
  “郡主怎么了?”
  扶姣皱皱眉头,不答反问,“李承度何时回?”
  “这个……时间说不准,顺利的话一两日即可,半月一月也有可能。”王六瞧她脸色略带苍白,猜想小郡主是不是病了,“属下给郡主请木菁来吗?”
  “不要。”扶姣断然拒绝,又问他太子在做什么。
  王六笑答:“殿下昨夜帮兄弟们包扎伤口,烧火煮饭,忙到了凌晨方歇,将将才睡不久呢。属下不想打搅,就没去叫。”
  他语中有奇异的欣慰之感。
  未见面时,王六以为太子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见面后才发现,纨绔谈不上,身上也有些技艺傍身,只是性情属实天真了些,有时显得憨实,对作为妹妹的小郡主纵容无比,被欺负了也甘之如饴。
  作为深受皇帝不作为导致乱世其害的他,也无法对这样的太子抱有怨气。
  昨夜见他毫无架子地任人差遣,王六想,太子也许只是不适合那个位置,其他的,当真不错。
  “杨保保这么勤快?”扶姣讶然,瞥见王六的眼神,顿生警惕,“我不会去的,你别想。”
  她才不要去烧火煮饭,弄得浑身灰扑扑呢。
  王六哭笑不得,“属下没这个意思,这也不适合郡主……”
  他哪敢使唤小郡主,先不说明月商行和主子做靠山罢,单论让小郡主去,是帮忙还是捣乱都未可知。
  不过这也没什么。
  兴许是初见的印象太深刻,在王六这儿,小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矜贵早已深刻心底,从不觉得她有做这些俗事的必要。
  毕竟小郡主有这个资本。
  扶姣唔一声,欲再说什么,突然感觉小腹钝钝得疼,像是什么东西在轻敲小腹,下意识皱眉,面色愈白。
  “郡主怎么了?”
  扶姣猜测应是葵水来了,她以往从未疼过,甚至都不会有什么感觉,身边奴婢环绕,也无需操心此事,但这时候……
  她摇摇头,不愿对王六说,令他出去,在王六脚步几乎双双迈出帐篷时又叫住,不情不愿道:“帮我叫木菁来罢。”
  大概是因惦记着那一笑,扶姣每有病痛,总很不情愿叫木菁,宁愿让她那个年纪大的师父为自己看诊。
  可这次问题不同,有医女在,自然是唤她为好。
  面对木菁时,扶姣仍有些不自然,面上一派淡然,余光却在注意木菁的脸,见她凝神为自己搭脉,脸色平静,不由想起了那本该被遗忘的事。
  唔,那天他们二人相视而笑,到底是谈到了什么呢?
  左右手脉象看罢,观她左关脉、尺脉无异,木菁松手道:“小娘子无事,不必担忧。恐是近日雨水反复,夜里歇息时寝被没有盖好,吃食上可用了生冷之物?”
  扶姣摇头,木菁道:“那应当只是着凉了,以致月事来时腹疼,多喝些滚水热汤。”
  语罢看着她漂亮却单薄的春衫微微一笑,“这两日也要多穿些,若嫌穿多厚重,添件披风也好。”
  显然,同为女子,她很理解扶姣爱美的小心思。
  对旁人的善意恶意,扶姣感知很敏锐,察觉到木菁的友善,她扑闪着眼,忍不住多看了眼,好奇问:“不用喝药吗?”
  她少经病痛,离开洛阳开始四处奔波后,每有不适都得喝药,以为必须如此呢。
  “不用。”木菁道,“是药三分毒,这点小事自然无需用药。小娘子夜里睡时,不妨灌个汤婆子放在小腹边,能好许多。”
  “可是好烫啊。”扶姣轻声抱怨。
  她一旦放松了,声音就显得很娇,尤其是这种自然而然的小声抱怨,就似向来疼爱的小娘子向人诉委屈般,每每叫听者心生动容。木菁微怔了下,心道这位小娘子娇气是娇气了些,却难得不令人反感,相反,很有些叫人怜爱,无怪那位大人爱惜至此。
  那次不过是点点撞伤和划伤而已,便同她询问了许多关于祛伤痕的妙招和吃食上的禁忌,叫她听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营中无人不知这位小娘子和主将的关系,也是因了她的存在,木菁这个医女在这儿不再那么显眼,所以木菁对他们二人的好感,只多不少。
  她忽略了可以灌些温水的提议,弯眸道:“比起汤婆子,若能有人暖榻,自是更好的。”
  扶姣惊讶地微微睁目,得木菁朝她一眨眼,提起药箱离开了。
  这个木菁……扶姣看着晃动的帐门想,好像也不叫人讨厌。
  嗯……那她就原谅他们两人的相视一笑了。
  想罢,她因葵水突至变得低落的心情突然有所好转,又想在榻上打个滚了,好歹记起这时候不宜乱动,硬生生止住了。
  暖榻的提议也很不错,扶姣饶有兴致地想,仍记得昨夜李承度匆匆离去的身影。
  每到夜里,不管陪她下棋或看书或作画,他等她睡了就会走,而她早就想试试让他暖床的感觉了。
  传闻中那些有名的公主郡主,夜里睡觉都得要八个十个美男子暖榻,左手两个右手两个,床边还要候着五六个。
  她只要一个,不算贪心罢。
  反正他都已经向她表白过心意,如此也不算什么强迫下属。
  扶姣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慢慢啜饮,等小腹钝痛稍缓,又转去了案旁,继续还未完成的渠道画。
  **
  李承度没能赶在当夜回,王六翌日都已经预计他们恐怕得提前撤退了,心觉骁邑易守难攻,恐怕得僵持一段时日,没想到才到未时,雨声刚歇时,就传来蹄声滚滚。
  放哨的小兵道,正是他们的队伍,应是大胜归来。
  邱二叔最为激动,拖着伤腿远远迎上前去,站在最前方迎接大军。
  经历过战事,众将士身上都或有挂伤,但精神无一不抖擞,俱用崇敬狂热的目光紧随正前方的主将李承度。
  他们从未想过会这么快攻下骁邑,主将智计频出,不仅有筹谋,更有骁勇。有他打头阵,在前方所向披靡时,他们在后方也厮杀得十分痛快。
  所有人的热血犹在翻腾,恨不得再找队敌军拼杀一场,觉得自己能再大战三天三夜。
  军营中就是如此简单,谁的拳头更硬,他们就更服谁,更远跟随谁。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