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管太监宣读旨意前,李尚书那绷了一辈子的脸皮终于松了松,甚至嘴角还露出一点笑意。可等到念完人名,他惊愕不已,甚至失态的朝太子看去,太子却背对着他站在前面,纹丝不动。
温慈得到消息时正在和李嬷嬷宝湘几个做孩子的小衣裳,信王叫周放前来禀报了此事,温慈听了之后笑了笑,道:“可惜我如今有孕在身,倒不好去李家慰问一番。”
蔡嬷嬷忙道:“那些男人们的事自有他们自己处理,您何须跟着凑热闹,您的当务之急便是好好保胎,安安心心等孩子生下来。”
温慈不置可否,却也笑着应道:“嬷嬷说的是。”
蔡嬷嬷见她乖乖应下便松了口气,转眼想到厨房里炖着的安胎的八珍鸡汤,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道:“瞧老奴这记性,汤应该得了,倒险些给忘了。”说着便匆匆忙忙走了。
温慈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虽太医也说了她的身体底子好,但无论是信王还是蔡嬷嬷等人都还是小心翼翼的,各种汤药就没断过,因而温慈怀孕五个月,倒圆润了不少。
但自姜蝉走后,温慈身边就只有蔡嬷嬷宝湘二人近身伺候,近来内院诸事又要蔡嬷嬷主理,她年纪也不小,倒有些辛苦。可叫她现在就找人代替姜蝉,她又做不到。
想了想,叫来个小丫鬟,让她把周王二位姨娘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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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到温慈房里时不免忐忑不安,不知特意找她们是有什么事。王姨娘却不免有些兴奋,想着是不是因为温慈有了身孕不再方便伺候信王,因而想起了她们。
她抱着这样的期待到了温慈面前,等温慈说是要让两人分担府中事务时,不禁愣了一瞬,随即脱口而出道:“分担事务?不是让妾身们伺候王爷?”
话落便见温慈冷淡的目光看来,顿时一个激灵,忙赔笑道:“您、您别生气,妾、妾身就是说笑呢,真的,说笑而已……”
温慈淡淡道:“若你不愿分担直说便是,何须拐弯儿抹角说些讨人厌的话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王姨娘脸色一变,不由想到年节时她提出府里孩子少的问题时,温慈对她的打压和羞辱。如今温慈气势愈强,她哪里还敢与她作对,真是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刮子,尴尬笑道:“您误会了,妾身当真是说笑的。而且妾身很愿意替您分担些事务,叫您安心养胎,为咱们府里开枝散叶。”
虽不能重新伺候信王,但能管事,这其实是极实惠的事,她哪里会放过。
温慈也懒得与她计较,分派道:“往后库房这一块儿就交给周姨娘,采买上的事就由王姨娘负责。如何行事,赏罚惩戒,我早前都是定好了的,你们只须按照规矩行事即可,想必也并不多难。若实在有不会的,可请教蔡嬷嬷。”
两人却都愣住,无他,库房和采买这两块儿可都是油水十分充足又很是重要的两处,她们和温慈的关系并不如何亲密,她怎么会放心将这两处交给她们?
因而两人都未第一时间应下,面面相觑。
温慈自然看出了她们的不解和惊诧,摸着凸起的小腹道:“你们也别想太多,我也只是因着暂时抽不开身,更不想因小失大这才找你们来,而且也不是一直就交给你们了,等往后孩子出身我腾出手来,自然还是要收回的。”
这倒说得通了,说白了就是让两人暂管,否则两人还真不敢轻易接下。
但便是只管一二年,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好处,两人还是赶忙应下,欢欢喜喜地和这两处的管事下人们对接去了。
蔡嬷嬷见此不免欲言又止,虽温慈是为了她好,可把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两个姨娘,她着实不放心。去温慈却也不多解释,她迟早会知道今日所为的原因。
晚上她和信王说了这事儿,信王一直抚摸着她的肚子,闻言随口道:“内院之中万事有你做主,随你的意便好。”
说着突然惊咦了一声,忙抬头去看温慈,却见温慈也愣愣地看着他,两人又同时低头朝温慈的肚子看去,只见就在信王的手掌边,有个小小的凸起在动来动去,好似和他玩耍一般,然不过动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可两人都静静地看了好一会儿,等真的没了动静后这才又看向对方。
温慈激动的眼睛都红了:“她动了……”
信王也笑了:“他一定是认出我了,知道我是他父亲,和我打招呼呢。”
这个孩子一直很乖巧,如今五个多月了,两人才第一次感受到他的存在。这一瞬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虽她很爱也很期待这个孩子,也亲眼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可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感受到这个孩子是活生生存在的,是在她肚子里孕育着的。
温慈温柔地抚摸着他,眼角有泪滑落:“宝宝,我是娘。”
她只想说这句话,并不期待得到回响,可话音落下片刻,她手底下突然就有个小东西顶了顶她,似是在回答:娘,宝宝知道。
温慈的眼泪瞬间便止不住了,激动地看向信王,又去看肚子里的孩子,信王也十分感动,拿手放在她的手上,轻声道:“宝宝,我是爹爹。”可这回没有回应。
温慈不由破涕为笑:“王爷,她一定是个女儿,女儿才是娘的贴心小棉袄。”
信王无奈又有些嫉妒,明明他也很期待这个孩子,为什么得到的待遇就不一样。
这晚夫妻两个上床之后还一直摸着她的肚子,期望得到孩子的回应,可这个孩子明显有些懒,直到睡着了也再无动静。但便是这一回,也足以叫夫妻两个高兴好几日了。
采买和库房的差事顺利交接给了周王二位姨娘,蔡嬷嬷虽偶尔还是担忧,但身上果然轻松了不少,便花了更多心思给她保胎上。
这日刚喝完了一碗黄芪鸡汤,就有下人来报,李老夫人来看她了。
温慈将碗递给蔡嬷嬷,微微一笑:“我想着也该来了。”
李老夫人带了不少东西,有给温慈补身的贵重药材、也有小孩子的衣裳饰物。温慈接过礼单看了一眼,嗔笑道:“外祖母也真是,都是自家人,您能亲自来看我已是难得,何必带这么多东西来。”说着将李老夫人迎上榻一起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