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只这一个孩子,因而程侧妃格外疼宠,小姑娘脾气便有些大。
今儿一大早就被程侧妃挖起来,梳洗打扮之后匆忙吃了些早饭便将她带上了马车。车上小姑娘嘴噘得老高:“娘啊,什么事不能等我睡好了再去,我现在只想睡觉!”
以前任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偏偏这次程侧妃狠狠瞪了她一眼,拿手点着她,压低了声音道:“今儿叫你来是有正事的,记住娘教你的话,若是到时你不好好配合娘,管教你往后都睡不了觉!”
南莘被吓到了,傻乎乎地看着她娘,不明白她娘怎么变得这么凶了。眼睛一眨就要哭,程侧妃见此不仅没有安慰,反而又冷喝道:“你敢哭!如今什么关头,眼瞧着咱们一家子就要倒大霉了,还敢发你的小姐脾气,我且告诉你,今儿你敢不听我的,我自会好好收拾你!”
南莘眼里的泪还没出来就被吓了回去,程侧妃态度大变,一点没有往日的怜惜,她不敢再叫喊,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不言语了。
程侧妃不免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可气也不是气女儿。
西昌侯夫人得知女儿和外孙女大早上就来了,顿觉起怪,却还是亲自将母女两人接进府里。安顿好后见女儿沉着脸,外孙女则一脸委屈,便挥手让伺候的人下去,把外孙女揽进怀里,问程侧妃:“这是怎么了?在府里受了欺负了?”
南莘看了眼程明春,见她面无表情,瘪了瘪嘴,红着眼睛仰头对西昌候夫人道:“外祖母,我们不是受了欺负,是有人想要我们一家人的命,今儿我们来是找您救命来了。”
“什么?要你们的命?”西昌侯夫人大吃一惊,忙问程侧妃:“春儿,这是什么意思?南莘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程明春叫来乳母让把南莘抱下去,屋子里只剩母女两人时,她便红了眼睛,愤恨道:“若不是到了生死关头,女儿怎会一大早就来找您。娘啊,要害死您女儿女婿一家的不是别人,正是咱们的好姨母家!”
“谁?你姨母?李家?”西昌侯夫人哪里会信:“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姨祖母和你外祖母可是亲姊妹,一母同胞的,她怎会害你?还要你们的性命?”她忍不住笑:“你这是受了什么委屈,竟连这种胡话也说得出来?”
她笑着,程明春却依旧那副表情看着她,慢慢的眼里浮出泪水,西昌侯夫人愕然,眼看程春明满脸愤恨变成了哀戚之色,随即眼泪夺眶而出。
西昌侯夫人的脸色变了,一把捏住女儿的手,颤声道:“你、你说的都是真的?李家,真的要害你们?”
程春明哭着点头:“昨儿王爷收到了不知谁递来的匿名信,说姨祖父因着早些年为我们王爷办了几件差事的事被太子知道了,因而失了入阁的机会。如今太子疑了姨祖父,他为了挽回太子的信任,便打算出卖我们王爷……”说着不由痛哭:“娘啊,您是知道王爷和太子一向不对付的,若姨祖父当真将我们王爷的把柄交给了太子,您觉着,到时我们一家还有命在吗?他们一家子为了前程,根本就不顾女儿和莘儿的死活呀!”
西昌侯夫人怒不可遏,狠狠一巴掌拍在案几上:“可恶!李家竖子!尔敢!”
恨声道:“我们几家同出一脉,本该齐心戮力患难与共,他家倒好,为了自家竟不惜害我儿!真当攀上太子就万事大吉了么,也不想想,我西昌侯府、安国公府还有德阳侯府若是联合起来,便是他有太子庇护,也要吃尽苦头!”
程明春边哭边听着她母亲的话,见她言语里还是那套几家联合的话,不由暗暗撇嘴,这话也就说说罢了,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何况这几家只是姻亲,真到了生死关头,大都会如李家一般只顾自己,哪里还顾得上别人的死活。
但她要的就是西昌侯夫人的不忿和愤怒,哭诉道:“就是您这话,我们几家历来关系亲密,若有什么事大家坐下来好商好量,怎就不能解决了,偏他家自私自利要害我们性命,母亲,您得救救女儿啊!”
“放心吧,娘等会儿就去找你外祖母商议……”
程明春有些不耐烦,几个女人能做什么,她来可不是为了叫她娘找上外祖母去李家和李老夫人吵一架的,因而打断道:“娘,如今已不是和他们讲道理能解决的了,您必须帮我!”
西昌侯夫人一怔:“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您确实要去李家,不过不是去找姨祖母讲道理,而是……”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扁平的包裹递给她,又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想办法放到……先下手,为强……”
西昌侯夫人只觉手里的东西烫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程明春:“春儿,这、这可能要了他们一家的性命啊!”
程明春脸上的表情冷淡下来:“女儿也不想的,可如今,不是他们死,就是女儿亡,您想怎么选?”
西昌侯夫人看着女儿冷漠的表情彻底愣住了。
这日上午下了一场雨,到了下晌天就凉爽了不少,温慈被蔡嬷嬷和宝湘左右搀扶着在院子里散步,听些府中事务的禀报,尤其蔡嬷嬷对周王二位姨娘盯得很紧,一一说了她们两人近来谁又做了什么,谁的账目有些不清不楚。
温慈只听着,笑而不语,蔡嬷嬷见她依旧不重视不免有些烦恼,正想着怎么说服,就见信王回来了,众人忙见礼,信王先是细细瞧了温慈的状态,见她面色红润脸上带笑,很是精神,不由也跟着笑了。
“送你们主子进屋吧,我有些事要与她说。”
将两人安置好后其他人就下去了,信王喝了口茶道:“慈儿,今儿早朝上,成王一脉的大臣将李尚书给告了,说他身为吏部尚书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以权谋私、滥用职权、残害百姓……等等数条罪状,当时满朝皆惊,陛下大怒,李尚书虽极力否认,但成王呈上了不少证据,因而陛下要脱去李尚书的官服官帽,押入刑部大牢,着三司会审。”
他放下茶杯看她:“太子不得已出面为他辩驳了几句,好些大臣也说不能仅凭成王一面之词便给朝中大臣定罪,因而李尚书的官帽暂时保住了,但依然被押入了大牢,等三司审明后,到时是清白还是真有罪便也有个结果了。”
温慈微笑看他:“那您觉得他还能出来吗?”
信王摇摇头:“暂时还说不定。”
温慈脸上的笑意隐去:“不一定?为什么不一定?证据确凿难道还不能给他定罪么?”
信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你别激动,听我仔细说给你听。”温慈只好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