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谁说你是太子继承皇位就是天经地义了?就别说需不需要我们这些人同意,但至少须得父皇允准且有传位旨意吧?可父皇如今重病在床,你不思为父皇治病等父皇醒来,却私自继位,如此,置父皇与何地?就此一条不孝,臣弟身为我大明的皇子,身为父皇的儿子,就有资格提出质疑!”
安王突然牙尖嘴利起来,且说得头头是道,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不少朝臣王爷们点头认同。
太子脸色更是难看,但安王却似也十分气愤,不待他说话,乘胜追击道:“你无话可说了?哼,依我看,你根本就是居心不良狼子野心!还想对我们兄弟不客气?你想如何不客气?像杀了老二一般杀了我们吗?”
见太子脸色铁青,他更是利索道:“可惜就连老天也看不过你残害手足逆□□事!否则自你代理政务之后,为何宫中、京城甚至地方都多次出现异像?难道这不是老天在提醒我们,你这个未来的君王触犯了天颜不得老祖宗承认吗?”
“你——”太子脸色已是扭曲,指着安王正要呵斥,安王却又极快地道:“怎么?难道臣弟说错了不成?臣弟错怪了你?你问心无愧是吗?既如此,你为何如此急躁地要继位?为何不能等父皇醒来对这重重异像有了定夺之后再名正言顺的继位?”
说着意有所指道:“太子殿下恐怕就是心虚吧?说不定……父皇中毒就是你下的手,就是怕父皇醒来知道你的所作所为废了你!”
“梅荣镰!你少在那里血口喷人!父皇中毒一事早有定论,乃是娴贵妃所为,你随口就是诬蔑,谁给你这个胆子!”太子气得头上的冕旒一阵乱晃。
安王冷笑:“太子殿下,娴贵妃娘娘早已薨了,你把这个罪名安在一个死人头上,来一个死无对证,可真是好巧妙的手段呢!”说着环视了一圈众人,高声道:“说不得……就是娴贵妃娘娘的死都是替你背了黑锅!”
太子被他一番挤兑驳斥气得早已脸色铁青,他阴沉的眼死死盯着安王,又看了眼作壁上观的礼王,知道这二人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又看了眼一直沉默的‘信王’,也明白今日之事定少不了他的背后推动。
可如今,他还怕什么。
便是他们有千千万万张口,又如何敌得过毁天灭地的权势。
他阴冷一笑,根本不再和安王逞口舌之能,大手一挥道:“来呀,将这搅乱本宫继位大典心怀叵测之徒押下去,待本宫继位之后再来处置。”
眼见众人变色,又道:“若有说情者、妄想继续扰乱着,一同处置。”
“是。”禁卫应了一声就有一队人朝安王跑来,礼王忙将他护在身后,朝一个人看去,其他人难免骚动起来,一时此处剑拔弩张,气氛紧张之极。
就在安王站出来阻止太子继位之时,后宫中有一行人披着雪白的斗篷,几乎与满天的白雪融为一体,拿着太后宫中的腰牌,沉默地在宫道上疾步行走着。
刚转过一道墙,就见前面的路口上站了一行人,领头的是个嬷嬷,后面有好些侍卫。
那嬷嬷上前一步,行礼道:“公主殿下,此时外面乱得很,太后娘娘吩咐,让您去福寿宫里暂时避一避。”
当前一人抬起头来,妆容清雅,容颜绝色,神情冷淡,正是平宁。
“劳烦嬷嬷回去告诉太后娘娘,平宁有些事必须去办,等事情办完了,自然会回去。”
说着要走,嬷嬷却错开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苦心劝道:“公主殿下,太后娘娘也是为了您好,如今前面形势不明,这宫中正是危险之时,您在外随意走动,如何能不叫太后担心呢?您就听老奴一句劝,随老奴回去吧。”
平宁脸色愈发冷淡:“嬷嬷,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此番之事我是必得要去做的,你若怕太后怪罪,且回去和她说,‘我平宁既有仇要报,也有恩要还,否则,此生都不会安寝’。”说着便从那嬷嬷身旁走过,那嬷嬷张了张嘴,到底没让侍卫拦住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无声叹了口气。
而此时温慧正在自己宫里神色焦急的来回走着,时不时就要看一眼外面,也不知看了多少遍,就在她耐性快要用完时,一人匆匆地跑了进来。
正是绿琉,她白着脸快速道:“主子,太子的继位大典被打断了,礼王安王还有信王皆被太子命人拿下,但朝臣们也闹了起来,这会儿前面已经乱了。”
温慧着急问道:“那依你之见,太子这皇位到底能不能坐稳?”
谁知绿琉急促道:“主子,奴婢还没说完呢。就在刚才,前面突然就传来消息,说镇国将军联合京卫指挥使赵伯顺赵大人已经围了宫门,说太子殿下‘狼子野心,有谋害陛下之嫌,不配继位’等等,因而要清君侧!”说到后面声音低不可闻,却还是叫温慧听了个一清二楚。
她不由脸色大变:“这是要宫变了!”
她忍不住又来回走动,脸上血色渐渐消失:“若是太子失败,礼王上位倒罢了,若是最后信王赢了,那温慈岂不是一步登天了?到时,她想把本宫如何就如何……不行,信王不能赢,他绝对不能赢!”
她连连摇头,最后一步站定,一把抓住绿琉的手道:“上回太后不是赏了咱们一块腰牌么,绿琉,你拿上它出宫去,找到兰香,她上次送信说,温慈好像把她的儿子单独送出去了,你去找到他,若是能把那孩子带进来就带进来,若是不能就不要打草惊蛇,尽快回来回我。”
绿琉心慌得厉害,她觉着此时外面发生的都是大事,其实她们主仆窝在宫里紧闭门户是最好的,毕竟温慧只是个婕妤,实在没什么能力与那些大人物们相抗衡,说不得安静龟缩还能保住性命。
可温慧显然已经失了镇静,她脸色惨白,眼尾泛红,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惶和恐惧,到底还是劝道:“主子,咱们不如再等等前面的消息吧,太子殿下在位多年,未必不是信王等人的对手,说不得他不会输……”
“不!”温慧摇头:“你不懂,温慈城府极深,又记仇,手段又狠。她既然早早将她儿送到外面肯定早就有了打算,可见信王一定也是准备充分的,你可别忘了当初信王可是凭一己之力打退了北狄的!”
她一把抓住绿琉,一双眼更红了,急促的话语带出大股大股的热气,很快模糊了她的面容:“我这心里慌得很,我一定要提前做好准备,我绝不能就这么死了,绿琉,我还要给母亲报仇的!所以你赶紧去,赶紧去!”
她几乎有些疯魔了,绿琉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觉得自己的手腕被捏的生疼,她压抑的嗓音也有些沙哑,听起来叫人心惊。也不敢再劝,忙应道:“是,主子您放心,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