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看温慧,微笑道:“姐姐您猜,为着你的朝三暮四自私自利,我家王爷在太子殿下面前赔了多少不是?应承了多少条件?”
她一步一步向温慧走去:“你将我和王爷利用的一干二净,我就想知道你可否有一丝觉着对不起我对不起王爷?你踏着我们夫妻一步一步往上爬的时候可有一丁点儿愧疚?”
温慧胸口急促起伏,冷冷笑道:“利用?愧疚?你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有想过你自己先做了什么?你勾连赵德川夺了原本属于我的婚事、又因此害死母亲的时候可有觉得利用了我之后的愧疚?”
她脸上的恨意再不掩饰,脸色都险些狰狞:“我利用了你们又如何?我把你们当踏脚石又如何?这些都是你欠我的,难道我不该讨回来吗?”
比起她的歇斯底里,温慈冷静的可怕,“你如今脸皮可真是厚极了,不如容我帮你回忆回忆?当初是你主动去接近赵德川的,若我没有记错,开始时他拒绝了你好几次,可你不顾早有婚约死缠烂打,这才有了你们后来的事。至于我抢了你的婚事——当日拿到信时,你大可拒绝,大可不去,可你依然义无反顾!”
“这世上的事不是说你想要如何就要如何,没有人会一直停在原地等你,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就比如母亲的死——”她的目光冷漠仿佛一把利剑,劈开温慧刻意裹藏了的一件件往事:“不管后来赵公子再约你出去是为了什么,但没有人拿刀逼你去,是你自己选择见他,母亲也是因此才追了出去,最后出了意外受了重伤!”
温慧下意识摇头,眸光震颤:“不,这都是你们联合起来设计的圈套,你就是要害死母亲再来害我,你才是害死母亲的凶手!”
温慈淡淡点头:“好啊,既然你说是我设计的圈套,证据呢?证人呢?拿出来给所有人看看。”
温慧在她的目光下步步后退,却无比激动:“那些早就被你们消除干净了,你当然可以无所畏惧!可是我告诉你,我一定会找到证据,一定会!”
“够了。”
温甄和哑声出口,他整个人都在隐隐颤抖,扶着身侧的博古架才能站稳。
“惠儿,你……”
“你闭嘴!你最没有资格来说教我!”温慧恶狠狠地瞪着温甄和,突然就流下眼泪来:“但凡您对母亲多一丝容忍之心,我不求您爱她敬她,只求您能多包容她一丝一毫,都不会变成如今的境地。”
她抬手颤抖地指着他:“您恨她拆散了您和姜姨娘,可若当初您能果决一些,致死不要我娘,她也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可您到底还是娶了她,却日日冷漠以待,哪个女人年少时不曾憧憬过夫妻恩爱情投意合,她当年也是懵懂无知的少女,可她为什么一日日变得心狠手辣、手染鲜血,都是被您给逼得!”
温慧泪流满面:“您扪心自问一句,难道您心里当真对她没有一丝愧疚吗?”
温甄和神色痛苦,背脊弯下,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哽咽出声:“你说得对,罪魁祸首是为父,你们要恨便恨我,千万不要姐妹相残……”
温慈冷笑:“父亲,已经晚了。”
温甄和悚然抬头,震惊地看着她:“慈儿……”
“女儿原本从未想过要对姐姐如何,甚至为了她不惜一再求王爷出手以致欠了太子殿下不少人情,可惜姐姐丝毫不将女儿做的这些看在眼里,为了到达她自己的目的,任意利用。女儿此时便说清楚,从此以后,她的事,女儿再不会管。如果她嫉恨女儿,往后妄想凭借着皇妃的身份对女儿做什么,女儿也决不会坐以待毙!”
说罢回头看了眼满面狼狈,垂眸站在那里的温慧:“姐姐,往后你我便各自安好,也望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就转身离开,再不曾回头。
温甄和神色复杂地看了眼温慈的背影,又担忧地看温慧:“惠儿……”
“您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温甄和无奈,只得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温慧这才倒进榻里,双手紧握成拳,眼泪一滴一滴落下。
她明明早就决定了要报仇的,也早知道她与温慈迟早会有决裂的一日,可为什么……为什么心里还是这样难受?闷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姑娘……”绿琉走进来见她伏在榻上双肩颤抖,忍不住担忧地唤道。
“……我没做错,我没错……都是他们逼得……我答应了母亲要报仇的,太子侧妃,又如何比得上陛下的妃子……我只要报仇,付出什么我都无所谓……”
她嘴里喃喃念叨,也不知是在说给谁听,绿琉见此忙拿帕子捂住嘴,眼睛红了。
温慧念叨了片刻突然又吩咐道:“你去,拿吃的来,那些甜的、肉类,都拿来。”
绿琉忙劝道:“姑娘,这才半日您已吃了三餐了,歇歇再吃吧。”
温慧此时似是已经冷静下来,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坐起身,漠然道:“宫里既是要冲喜的娘娘,若我恢复以前圆润的模样,自然更能讨得陛下欢心。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你无须多言,拿来便是。”
绿琉脸上忧色更浓,却不敢再违背她的意愿,只得去厨房里吩咐。她走后刘嬷嬷带着兰香进了房里,温慧虽已稍稍打整过,可双眼红肿面色憔悴的状态一时并未恢复。
兰香去铜盆里绞了帕子拿来侍候温慧洗脸,对刘嬷嬷道:“劳烦您老人家再去歇歇,奴家与大姑娘说几句话。”便是连温慈都不假辞色的刘嬷嬷竟然点头就下去了。
兰香接过温慧递来的帕子,温声细语道:“大姑娘,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往后进了宫里遇事便要哭一回,那只怕得哭瞎了眼睛。您若要报仇,还是得自己立起来啊。”
温慧淡淡点头:“我明白了,再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