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玢慢慢收过眼神,低头抿茶轻轻道:“嗯。”
姜慈急了:“您别老嗯啊,若要查,还不尽快。”
隔了许久,韩玢才抬头看着姜慈,认真道:“你不是说不想打草惊蛇么?出动暗卫,还有意义吗?”
姜慈一愣,心想也是,便问道:“那韩大人有何计策?”
韩玢淡淡一笑:“自然是我和你一起去查。”
翟宵儿赶紧插话道:“那我要一起吗?我得保护我家老大啊……哦对……还有耿侍卫,你也一起吗?”
姜慈拿起竹镊狠狠敲了他一下:“你不给我惹麻烦就可以了,你还保护我?你连刀都提不动。”
“对对,老大说的是……”翟宵儿摸着头,低下身去,小声笑着,而一旁的耿禄时不时丢过一个嫌恶的白眼,敬而远之。
须臾,那小二拿了一盘绵绵软软的绿色团子:“各位慢用。“
这绿团晶莹剔透,软弹黏腻,上面还洒有一层淡淡的糖分。姜慈忍不住拿上一块,很是有嚼劲,夹着的还有香浓甜腻的豆沙,便赶忙跟韩玢说:“韩大人,这个好吃。”
韩玢见她甚是喜欢吃甜的,道:“你都吃了吧。”
说罢,便面无表情地起身,撩了那竹帘缓步而出。耿禄见状,丢了一小把铜币,扔下姜慈和翟宵儿,大步追出。姜慈只得囫囵吞枣般吃完三个青团,又将剩下的一个塞给了翟宵儿,二人饱腹盈盈,便急匆匆追了出去。
离了那茶馆,四人继续向东南前行。
待行至一处山泉之处时,韩玢忽然勒马道:“今日在此歇息。”
姜慈抬眼看去,眼前山泉淙淙,哗哗作响,周围林荫纵横,环于山间,而这泉水一旁竟有个不起眼的小木门,挂了个破旧的木牌--“客栈“,一间清雅简易到店名都没有的客栈。
这客栈门面窄细,只一人可过,但四周都是竹兰映照,荫环草掩,还有一淙涓流顺着一旁的竹筒从店外引流而来,落在摆放错乱的瓷杯上,叮咚滴答,甚是雅致。
门口一只懒洋洋的白猫闭着眼睛晒着太阳。姜慈一见,心中不由欢喜,立刻下马抚摸起那只白猫,那猫娇气地那头蹭了蹭姜慈的手腕,慢慢睁开眼……
“呀,这猫还是鸳鸯眼呢。”姜慈惊讶道,抱起猫给韩玢看。
韩玢下马并未理她,径直走向那客栈。姜慈将马绳递给翟宵儿,赶紧跟上。
一进这客栈,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四方的院落围着一片静谧优雅的荷花池,那荷叶宽厚,莲蓬饱满,偶尔几只蜻蜓点落在水面惊起层层涟漪。
待欣赏完这荷池莲塘,才发现韩玢不见了身影。
姜慈走到一个方几之处,那方几正中摆着一盆雅致兰花,傲骨高洁,可谓是一盆美蒨,待仔细看了看,不禁摸了摸赞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不采而佩,于兰何伤。你在这儿幽闭之地,如何展你之华彩……?”
话音刚落,却见身后传来一清丽之声:“ 芷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姜慈猛的一回头,见一面容娇艳、身段婀娜的女子款款而来,她一袭鹅黄色织锦长衫,长发高高绾起,一根素银簪斜斜横插,执一山水纨扇,眉眼间尽是风流婉转,一颦一笑都让人不忍挪目,尤其是笑时那蛾眉清扬,得以神女赋形容之眉联娟以蛾扬兮……
姜慈愣了半晌,赶紧拱手道:“那个……在下路过此处,想,想住店……”
那女子歪着头看了看姜慈,不禁笑了笑说:“我这儿清幽小店,公子是如何发现这门面的?”
姜慈愣了愣,见那女子眼底流情,面若桃花,举手投足都极显雅致风流,便吞吞吐吐道:“我是跟那个……”
“她是跟我来的。”只听韩玢忽然匆匆而来,大步走到女子面前,有礼一揖。
女子侧头一视,泠然一笑,紧了紧身上的披帛,将那山水纨扇轻轻遮于袖下,微微福了福身:“韩统领。”
这白面脂粉男还真是走到哪都有人认识啊……姜慈暗暗想到。
见这二人似乎旧相识,姜慈心底不禁有些尴尬。
正欲寻个机会去找翟宵儿,哪知那女子忽然挥出一道阴风,只见她手中纨扇翻转,打出阵阵如刀如剑的凌冽之锋,直冲姜慈的面门而来,姜慈惊得赶紧拔出靴筒中的匕首,反手一挡,躲过那逼人扇锋,随即又回身划下,试图击破那扇面。
那女子侧身收手,见自己那纨扇险些被毁,不由蹙眉而视,踮脚迂回,一脚将姜慈手中匕首踢飞,又翻起纨扇打来……就在那纨扇带起阵阵利锋扑面而来之时,韩玢霎时旋身而至,衣袂翩然,剑身挥至,挡住那山水纨扇,反掌就将那女子推出……
然而那纨扇已然带出阵阵煞气,将姜慈重重往后一打,姜慈不禁几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在地上,韩玢又拍掌而起,汲汲几步将姜慈拉住,抬头一见,那纨扇已然又被掷出,回旋着朝姜慈眉心而来,韩玢一怒,伸出左手将姜慈的脑袋按在怀里紧紧护住,右手执剑回挡,姜慈惊得闷声一呼,不由得死死抱住韩玢的腰……
见那纨扇被韩玢打回,那女子转身后退几步稳稳接住,执扇挡着半张脸,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
韩玢微怒:“你这是做什么?!”
那女子盈盈一笑:“试试她有没有功夫呀,哪想才一招就不行了……”
韩玢低头看着怀中已经惊呆的姜慈,沉声道:“还不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