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刚刚从水里钻出来,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声和低沉的男声……
姜慈一惊,急忙随便穿上衣服,正想要绾上头发却找不到那只素银簪子了。
“我何止是流连不利啊,这简直就是命途多舛啊……”姜慈不由地小声嘀咕着。
她蹑手蹑脚找了一丛厚厚的菖蒲躲在后面,折下一根树枝将头发绾上,却发现那几个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似乎只有两个人……
“妈的,太恶心了……”
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传来。
姜慈心中一紧,抱着湿漉漉的衣服小心翼翼躲在树后,想等这几个人赶紧离开。
哪知他们又说道……
“老子第一次接这种活,居然遇到这种事……”
“我也是……”
“看着那白白净净的样子,以为是那个娘儿们,还整一大桶的玫瑰花瓣,哪想得……妈的,是个太监……”
一听到太监,姜慈心底不由一紧,不说住在这千机阁,哪怕就是方圆二十里,估计也只有一个太监--翟宵儿。
姜慈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仔细听下去。
“可不啊,我也以为是那个娘儿们,郝掌柜形容的就是个细皮嫩肉白白胖胖的……”
白白胖胖?姜慈皱了皱眉。
“老子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我可是捞了他出来的,那一身细细滑滑,还有花瓣……”
听到这,姜慈忽然大悟,定是那个断了手的罗春绛郝掌柜来寻仇的,没想到这郝掌柜的江湖朋友也不少,居然还能寻到这千机阁来。
可见这郝掌柜派来的人是抓错了人,把翟宵儿当成了自己。姜慈打定主意,现下只能去救翟宵儿了。
姜慈默默打了个寒颤,虽说现在是夏夜,但刚沾了水的身子,也是够冷的。
须臾,只见两个穿着夜行衣的壮汉提着个软绵绵的黑色麻布袋匆匆忙忙路过,待看到那汪热气腾腾的溪池,两人相视一眼,点点头,便将那麻布袋一人拎一角,晃了三两下,径直抛向了水中。
二人抛完黑色麻布袋,其中一人骂骂咧咧道:“不知道怎么跟郝掌柜交代,他要的可是小娘子,没给他找来小娘子,整出个太监来,真是晦气。”
另一人想了想,道:“郝掌柜的马车就在附近,咱们先去通报一声,就说那小娘儿们溜了,先让郝掌柜把一部分钱给结了。”
“也行……妈的……一想想就晦气……”
二人嚼着脏词污话一前一后地匆匆离开了这里。
姜慈见他们走远,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跌跌撞撞地跑到溪池里,将那沉沉的黑色麻布袋一点一点拖到岸边。
姜慈累得急喘了几口气,来不及多休息,便用靴筒里藏着的小匕首将那麻布袋割开,只见翟宵儿毫无生气的脑袋耷拉着,眼睛紧闭,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姜慈吓得赶紧探了探还有无气息……
“幸好还活着……”姜慈舒了一口气,但见那气若游丝便知已经奄奄一息。
姜慈赶紧拍了拍翟宵儿的脸,毫无动静……
“翟宵儿!”
姜慈喊着翟宵儿的名字,又舀起一捧水“哗”得洒在他的脸上,但袋中的人依然沉沉昏迷着。
姜慈试着拖了拖翟宵儿,但是只挪了数步就累得疲惫不堪。
“你平时吃的也不多,怎么这么沉,你让我怎么扛……”姜慈气喘吁吁没好气地看着翟宵儿,见翟宵儿一动不动的样子,现下必须得回去喊人了,否则翟宵儿只能奄奄待毙。
“哎,也不知道那个神出鬼没的韩大统领在不在,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
姜慈嘟囔着,转身拿了些枯草绿叶将翟宵儿仔细盖了起来,差不多盖了个七七八八,姜慈转身就朝千机阁客栈的方向跑去。
一路上都是山石荆棘,石头被泉水雨露拍打冲磨得已经格外圆滑。此时又是深夜,心中焦急根本看不清脚下之路。
姜慈谨慎得快步走过这些崎岖坎坷,哪想到还是脚下一滑,仰面重重摔在了坚硬的石面,疼得似散架般无法动弹。
姜慈哎哟了几声,摸着屁股挣扎地扒着旁边的一棵杉树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疼死了……”眼眶里都是泪水,姜慈忍着疼,手紧紧抓着树干,将身体缓缓靠上去,重重喘了几口。
姜慈缓了一缓,正欲继续走,抬起头来,却见那罗春绛的郝掌柜带着刚才的两个壮汉正站在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她。
姜慈不禁吓得往后一退,伸手紧紧抓住了刚才的那棵杉树。
而对面三人仿佛也很是惊讶,那表情就像一头饿狼发现了自己捆着自己送上门的肥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