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回身一把抓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一股脑扔到安平继的头上。
这一下,安平继忽然清醒了过来,他抱着衣服紧紧捂在胸前,慌张失措道:“你,你,你……姜慈你干什么?我这还没更衣呢你就进来了!……男女大防知不知道?”
姜慈见他跟个娇弱女子一样,不由得心里更加窝火:“什么男女大防!你这不是穿得严严实实吗?翟宵儿小时候挨打还是我给他屁股上擦药的呢。”
说罢,她转身出门,又道:“快点起来!别耽误了给孙小姐看诊,否则你一个铜板也别想拿到。”
安平继赶紧插上门栓,手忙脚乱穿上衣服,为了那不斐的诊金,暂且先忍着她,况且,她背后还有个皇城暗卫的上三品统领。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穿戴整齐的安平继提着沉甸甸的药箱走出房门,他弯腰拿起那块凉透的蒸糕,胡乱地塞进嘴里嚼了嚼。
姜慈恐他噎着,将茶递给他。安平继就了两口茶,上气不接下气道:“那个什么……走吧……出诊……”
二人本打算先去正式拜会一下孙耀,但是被告知孙耀今日并不在府中,于是便知会了孙耀的大家丁龚叔,龚叔是孙耀从小用到大的贴身家仆,为人忠厚善良,因着孙玅音的娘早亡,而那孙老太太又是个不管事的,这几年前宅内院都由他操持着。
龚叔也是有眼力见的,知道安平继和姜慈二人来自德高望重的终疾谷,不由得心生恭敬,好生招待着。
“二位稍坐片刻,一会儿我就带你们去我们小姐那屋。”龚叔端来茶水,满是笑意。
安平继连忙起身拱手作揖:“谢谢龚叔了。”
龚叔见安平继温和谦慎,连连夸赞他深得终疾谷的真传——谦和。
姜慈心里白了他一眼。
待龚叔打点好手头上的事,边带着二人在这绕绕摸摸的孙府里兜兜转转,走了许久,才来到孙玅音的闺房门口。
龚叔敲了敲门,里面无人应答,龚叔尴尬地对安平继和姜慈笑了笑,又敲了敲,低声道 :“小姐,终疾谷的神医来了,给您看个诊。”
本以为那孙玅音会断然拒绝,哪知里面传来一声幽幽静静的声音:“哦……进来吧……”
龚叔朝二人笑了笑,便打开了门,示意他们进去。
姜慈跟着安平继小心翼翼进了孙玅音的闺房,本想仔细大量一番,却被这满房的破布碎袄给惊到了。
姜慈环顾了四周,除了凌乱的碎布,似乎一切正常,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仔细想了想,姜慈看到那摆放稍微工整一点的檀木桌上,只有镜子和一些绣花样子。
唯独少了妆奁……
毕竟有一个深爱之人的女子,不可能没有妆奁,姜慈若有所思,却被龚叔拉回了思绪。
龚叔在一旁恭敬道:“三小姐,这是终疾谷来的安神医。”
孙玅音羸羸弱弱地靠着床榻,抬眼看了看姜慈和安平继,冷冷笑了笑:“你们俩昨晚不是来过了?怎么又来了?都来多少个大夫了,你们老说我有病得治,可是我知道,我根本没病。”
姜慈瞥见她手里攥着一顶婴儿的小帽子,又知道她前些日才没了孩子,不由地心中有些同情,她温和地说道:“三小姐,我师父医术高明,必定能治好您的 。”
孙玅音不说话,她抬起头淡淡看了一圈,停留在龚叔脸上,怒道:“你在这干什么?又是我爹派你来监视我的?”
龚叔赶忙道:“小姐错怪老奴了,老奴只是带神医来为您看诊。”
孙玅音恼怒地拿起一个枕头砸向龚叔:“出去!”
龚叔被枕头砸了脑袋,虽不是很重,但也是措手不及,碍于小姐的心情,他只得慢慢退出房间,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姜慈见龚叔出去,立马小声道:“小姐今日可觉得心口有恙?”
孙玅音扶着额头,摇摇头:“不知道……总觉得有很多事情要做,很多很多……”
姜慈暗自高兴,便绕过安平继上前拱手道:“小姐,我师父是终疾谷的关门弟子,医术精湛,您如果配合我们治疗,不出三日,就能痊愈。”
哪知孙玅音根本无心医治,她怨声道:“我根本就没病,你们非说我有病,你们告诉我,我哪里病了?”
安平继赶紧说:“那必定要把了脉才知道。”
孙玅音不耐烦地将婴孩帽子放置在一边,熟练地伸出手腕,微微阖眼,似乎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
安平继搭了绢布,隔着搭了脉,眉头紧锁,他转头看向姜慈,欲言又止。
“把出来什么了?”孙玅音问道。
安平继想了想,还是说道:“小姐可是前些日子滑了胎?现下身子太过虚弱,得多补补,多想想开心的事。”
孙玅音冷笑了一声:“我能有什么开心的事?……”
姜慈一听他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赶紧拉了他急急低声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安平继茫然:“我确实把脉把出来她小产过,我是医者,又不是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