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苏妈妈见状,连忙扶着孙老夫人,回头对姜慈恭敬道:“天色不早,我们老夫人要回去礼佛,还请姜小大夫自行回房吧。”
姜慈立刻行礼拜别。
“已过才追问,相看是故人……”孙老夫人在苏妈妈的搀扶下,慢慢离开石亭。
姜慈没明白孙老夫人为何无缘无故念起诗句,但见天色确实不早,便目送那孙老夫人离去,随即急匆匆赶回自己的房间,生怕错过孙府给她安排的晚餐。
就在姜慈端了孙府小厮拿来的晚餐大快朵颐之时,孙老夫人在宅子的另一侧慢慢踱步在夜幕下,她不苟言笑的面容在一身青蓝色衣裙下更加肃穆。
苏妈妈扶着她,慢慢道:“老夫人今日与那姜小大夫说了许多话,还笑了好几次,老奴真是好久不曾见老夫人这般了。”
孙老夫人沉了沉声线,朝自己的屋子而去,却忽然转头说道:“她可不是什么大夫,只怕是个来头泼天大的哟……”
苏妈妈不明所以,但又不好发问,只得默不作声跟着孙老夫人。
孙老夫人笑骂道:“你跟了我几十年了,还看不出来吗?真是没眼力见。”
苏妈妈笑了笑:“老夫人这是说的哪里话,老奴本身就蠢笨,您让我看什么呢?”
孙老夫人收了笑容,严词道:“中午之时,这个姜小大夫可是打赏了你的女儿苏菱呢……”
苏妈妈皱着眉头道:“当时老夫人遥遥看见,怎么不去阻止,菱儿这丫头,见钱眼开,也不知道拿人手短,下回我定好好训她。”
孙老夫人摆了摆手:“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她望着静夜月色,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若非长年久居内宫,怎么会这么娴熟的拿钱来打赏问路呢?这做派可不是一个市井出身、只学了几天医术的小大夫有的。”
苏妈妈一听,若有所思,似乎知道孙老夫人想说什么,但她试着解释道:“这也说不准,万一这人只是学着那一套铜臭气,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还是我们孙府这样的官宦人家呢。”
孙老夫人立刻摇摇头:“一开始见她我也只是怀疑,直到刚才给我把脉,她才露了马脚……”
苏妈妈一脸困惑,她并不记得姜慈是如何给孙老夫人把脉的,只是依稀感觉,似乎是半跪着的……
孙夫人瞥见苏妈妈似乎不解,便笑道:“想你也是没见过的,你可知道,她那个半步稽首跪,可是后宫女官才有的礼数。”
“女官?可是看那模样打扮不是个男孩吗?”苏妈妈皱着眉问道。
孙老夫人随手捏起飘落在膝上的一瓣合欢花瓣,仔细看着道:“你还是看人看少了,雌雄不辩!”她顿了顿,接着道:“她啊,太紧张了,以至于把平日里宫里的习惯都一股脑端上了上来,刚才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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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苏妈妈听她说完, 面上惊慌失色,赶紧道:“那还不赶紧告诉大人, 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医师,万一我们三小姐被这二人给治死了,那该如何是好?!”
苏妈妈越说越激动,不顾孙老夫人蹙眉深思, 又继续艾艾道:“如果这个小的不是医师!那那个什么安神医估计也不是!老夫人,您可一定要告诉咱们大人啊……”
说罢, 这苏妈妈满是忧愁地看着孙老夫人,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姜慈和安平继提着刀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孙老夫人默不作声, 只慢慢走着,到自己的宅院之时, 她将身上的青蓝色长衫解下,苏妈妈接过,小心挂好, 又给她沏了一盏热茶, 扶着她稳稳坐在那把黑檀雕花长椅上,轻轻品着茶。
良久, 她放下茶, 深思熟虑道:“这事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苏妈妈疑惑不解。
孙老夫人解释道:“这宫中的姜姓女官, 怕只有监察司那位了……据说她是有个女儿的, 是十五年前从宫外买的,这个姜小大夫,恐怕……”
她欲言又止, 摇摇头,自顾自地笑了笑,摩挲着手中的佛珠,直捻得“哒哒”作响。
苏妈妈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大惊失色:“您是说……您的意思是?……”
她结结巴巴、吞吞吐吐,不知道是否应该说出那后半句,见孙老夫人并无动容,便俯下身子低声道:“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
孙老夫人侧目看着她,抬了抬眉:“不无这种可能……”
她停了停,看着夜色戚戚,树荫笼罩,叹了口气:“当时都以为那个孩子已经死了,没想到,居然有可能还活着……”
苏妈妈抿着嘴,皱着眉,怕自家老夫人源源不断地往外吐当年的事情,便赶紧走到门口,仔细看了看,关上门,又快步回来,低声道:“照您的意思,这姜姑娘有可能是苑夫人的外孙女?”
孙老夫人紧了紧手上的佛珠,阖眼念叨了几句经文,忽然道:“我什么都没说,这可是你说的。”
苏妈妈窘了窘,为难道:“哎哟,老夫人您这也太……我都跟着您几十年了,还拿我讨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