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智叹气:“不知圣上的喜酒,老臣何时才能喝到了。”
如今虞袅已经“没了”,陆子都有心试探李智,便故意哀伤道:“恐怕这杯喜酒,李卿是喝不到了!”
李智听了皇上伤心惆怅的语气,不由惊讶道:“为何喝不到了?若是皇上有了心仪的女子,只要其温婉贤惠,德行出众,老臣就愿为皇上走一趟她家。若是无心仪之人,圣上便可广开选秀,可择天下淑女为后。又何来圣上所说的,老臣喝不上喜酒的话呢?”
他朝皇上看去,只见皇上神色凄楚,怅然若失。
这模样正和两个月半前,圣上失去了心爱的弟子时的神色,一模一样。
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出了水面,饶是镇定自若,宦海沉浮了大半生的李智,也忍不住大惊失色:“难道圣上心仪的人,已经仙去了?”
最近没了的人里只有虞袅,他在隐晦的问陆子都,他心仪的人是不是虞袅。
陆子都干脆点点头:“李卿果真明察秋毫。不瞒李卿,朕当初白龙鱼服时认识的她,最先心仪的她,我们之间虽有师徒之名,却未正式拜师。”
他顿了顿,哀伤道:“只恨当时我们乃是君子之交,只知道双方的字,并不知对方的大名。因此朕才误将她赐婚给了李明博那个犯上作乱的贼子。她早逝之事,朕也有责任。”
李智闻言,心神大震,他有些不敢相信,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难怪那日千秋宴,皇上一听闻虞袅成了安定侯夫人时,便方寸大乱,直接将人从宫宴上带走了。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劝陆子都:“圣上一向是重情的,只是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芳魂已逝,圣上乃天下之主,难不成要为一个女子,儿女情长到不管国祚绵延了吗?”
陆子都唇边含笑,眼神却淡漠的看着李智,他并不认为国祚与个人情爱不能兼顾,只是朝中朝臣,都只将妻子作为内院的管理人,从未真正的尊敬她们,爱护她们罢了。
他自是与他们不同的,因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便淡笑着,未曾说话。
直到前面的小太监走了进来,朝陆子都禀告道:“皇上,三公主在外求见,说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向皇上禀告,所以让奴才进来通报一声。”
李智停下了劝说,看那小太监果真一脸着急的模样,他不由朝皇帝看去:“既然皇上今日另有要事,不若老臣先行告退了。”
“李卿并非什么外人,想来皇姐那儿也不是什么大事。若实在紧急,一人计短,三人计长,到时李卿在,还能替她想想办法。”
陆子都偏偏要找一个此事的见证人,他俯视那小太监,温声斥责:“慌慌张张的没规矩,既然皇姐有事,你还不快些请她进来。”
小太监应诺,连忙去请了宁德公主觐见。
宁德公主进来时,李智便朝她行礼。
宁德公主对他轻轻颔首后,就急急对皇帝道:“皇上肯定想不到,今日我远在江南道的姨妈上京了,她的小女儿竟同袅袅长得有八.九分相似。我今日瞧见我那表妹,就以为袅袅还活生生的站在我眼前,惹得我一阵好哭。”
李智闻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他抬起一双饱含沧桑的眼睛,仔细打量这位一向低调行事,不争不抢的三公主。
他忍不住猜测,是不是三公主提前洞察了皇上对虞袅的心思,所以公主为了讨好皇上,就瞄准了皇上的后宫,搜罗这么一个长得同虞袅相似的人来。
这样的话,日后公主有所求时,让妃嫔吹吹枕头风也便宜。
陆子都一眼就知道他这些工于心计的臣子,心不仅黑而且爱多想。
不过他才不管李智在想什么。
陆子都直接惊喜的问宁德公主:“你那个表妹,当真长得那么像袅袅吗?”
宁德公主点头:“确实长得像,真是奇了,难道老天知道皇上悲伤,特意又送了一个来给您?”
她看向陆子都,“我瞧见了她便觉得心喜,因此特意进宫邀皇上去我公主府中参加家宴。她是我表妹,皇姐说句托大的话,算起来皇上也是她的表兄呢!咱们可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就应该常常联系。”陆子都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了,他笑着询问李智,“今日国事已毕,李卿要与朕同去赴宴吗?”
宁德公主和皇上都说了,这是家宴。既然是家宴,李智也不会没有眼色的想一同赴宴。
他忧心忡忡的告退,心里却担心公主那位表妹的为人。
万一圣上有意与那位小妹大婚,那位小姐若是个品貌俱佳,识得大体也就罢了。怕只怕,她是个野心勃勃,居心剖测之人。
李智满心烦闷的走了,他一走,陆子都立即换了一身常服,让人备了马车直接往公主府而去。
因帝亲临,所以今日公主府的晚膳格外精致繁多。
孙嬷嬷邀了关沐一家先进了席位,没等多久,宁德公主便和皇上步入了屋中。
关沐带着一家人朝皇帝行礼,虞袅欠身行礼。
她低眉敛目,唇边却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臣女见过皇上。”
虞袅觉得,他们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又故作双方不认识的样子,还真是有点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