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公主笑道:“知道你们母女情深,我看着也羡慕,可惜我子嗣不丰,如今也只得了个儿子,还在国子监上学未回。”
她看向虞袅,抬起茶杯却未喝,只直言道:“我实在好奇这画中仙长成甚么模样?素卿不若摘了面纱让表姐瞧瞧?”
“我带面纱只是因为在外不方便,到了公主府自然应该摘去。”虞袅说着,动作自然的把面纱摘了下来,露出了自己的脸庞。
吴氏和关瑶池瞧见,宁德公主拿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
茶杯瞬间从她的手中掉了下去,在地面上砸了个粉碎。
宁德公主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她看着虞袅的脸,目光哀伤又怀念。
随即她不顾地面的水渍,直接将虞袅一把拥到了自己怀里。
“袅袅,我的好妹妹!你早早就离开了,可知道我有多么心痛……”
宁德公主不顾仪态,当场哭泣,吴氏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关瑶却不知道,只能愣在原处,心里想难道她妹妹,果真长得与那位皇上的女弟子相似?
虞袅轻轻拍了拍宁德公主的背,柔声安慰她:“斯人已逝,如进袅袅不在了,只有素卿了。殿下切勿太过伤怀,人总是要往前看的,是不是?”
宁德公主听了才慢慢止住泪,她直起身子,让人收拾是地上的碎茶杯,并看向吴氏和关瑶:“若非是亲眼所见,我是万万不敢相信,天下竟有这样相似的两个人!”
吴氏心里道,这本来就是一个人,如果长得不一样的话反倒奇怪。
关瑶看了眼虞袅,眼珠转了转,好奇的问:“竟然有这样奇妙的事情?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我没想到这事会发生在我家。”
“谁能想到呢?”宁德公主轻轻抚摸着虞袅的小脸,“皇上因自己的弟子不在了,如今一直郁郁寡欢,日夜宵衣旰食,只专心于国事,若是他见到你,说不定心里会开怀一些。”
宁德公主越想越觉得是个这理,她立即对虞袅道:“说起来你唤我一声表姐,说句托大的话,你也该叫皇上一声表哥的。现在是上午,皇上已经下了朝,过会儿我就请他来家中吃一顿家宴,也让你们二人见一见。”
吴氏心知,皇上和虞袅一定会再见面,只是她没有想到那么快。
她一个小官的夫人,因为同吴太妃有了点一表三千里的关系,而入了吴太妃的眼。
更巧合的是她嫁了个姓关的丈夫,这姓氏与虞袅母亲的姓氏一样,所以这样的好事才落到了他们家头上。
吴氏忍不住记起往事来。
十多年前,她随夫君上京赶考,当是先帝昏庸无道,她家的日子过得很是拮据。更惨的是,他们还未到京城,小女儿素卿就染了天花。
当时她身边还有两个孩子,为着一家人着想,只得将素卿寄养于清雪观。因清雪观日渐败落,道人稀少,主持的女道长又是患过天花的,所以他们家捐了自里大半的银子,才让女道长帮忙照顾女儿素卿。
可惜后来素卿还是没有了。
幼儿不幸夭折,这样的情况连祖坟都不能埋进去,所以他们将女儿葬在了清雪观之中。
她与夫君因为没能见素卿最后一面,自此伤心欲绝,便忍不对外说小女儿已然身死,只每年在她的生辰,与她去世的那日,他们夫妻就会前去祭奠。
故而,虽然家中人都知道他们有个小女儿,却只知她身子弱。她跟随清雪观女道长修行养生,却不知素卿早已经没了。
只是世事就是如此奇妙,皇上需要一个全新的身份,她家正好有这个身份。
不在了的人已经不在了,可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凭借这个机会能和皇上拉近关系,他家也会过得更好。
这件事根本不用选,她和夫君就知道该怎么做。
所以吴氏和关沐夫妻二人,在两个月前将虞袅接回了家中,用心待她,仿佛待自家的女儿一般。
回忆完后,吴氏想到自己,平日里连四品以上的朝中大员都未曾见过。今夜才来就可能见到皇帝,这叫她如何不紧张?
虞袅却垂目一笑,有些玩味道:“我唤他表哥吗?那岂不是太过失礼了?”
从陆先生变成她表哥,辈分就降了下来,真是有些意思。
“不失礼。”宁德公主瞧着虞袅,目光含着深意,“我想以素卿这般容色,你叫皇上什么,他都会欢欢喜喜的答应的。”
今日皇上也知道虞袅要来的,所以宁德公主道:“你们远道而来辛苦了,不如先去沐浴洗尘,待晚上再在府中参加晚宴如何?”
从江南道来到京城确实有些疲劳,吴氏心里对今夜的宴会充满了紧张感,所以她面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向宁德公主道谢。
“多谢殿下费心了,那我们先去沐浴梳洗了。”
“不费心的。”宁德公主对吴氏温和道:“姨妈只管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千万不要同我见外。孙嬷嬷,你带姨妈他们去风荷院去吧。”
孙嬷嬷应诺,随即带吴氏和虞袅她们下去了。
吴氏一家从江南道到京城,为了旅途方便,就只带了一个小厮,一个丫鬟,并一个嬷嬷,
如今跟在虞袅身边的,是宁德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名唤弄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