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阮眉目有三分像她,她活泼开朗,圆圆的杏眼含着可人的笑意,一张小嘴总能吐出甜美悦耳的话,哄得虞袅的婆母眉开眼笑。
她眉眼含情的同夫君李明博对视时,神情总是带着纯稚明亮的喜悦,让夫君的眼神根本挪不开半分。
虞阮身体强健,不像虞袅患有心疾。更兼她活泼开朗,虞袅也不如她会说话讨巧。渐渐的,李家人越发喜欢她这个妹妹,越发冷待她了。
虞袅看来看去,发现几乎没有人能拒绝得了虞阮的魅力。
每当虞袅受了委屈,虞阮还会替她抱不平,还会当着人的面,好心规劝李明博:“姐夫,我姐姐性格蕙质兰心,你们有了矛盾一定要好好谈谈,她会理解你的。夫妻本是一体,你们可要好好过日子。”
李明博压抑着心情听完这些话后,对虞袅却越发冷淡了。
有时候,他眼里甚至有些恨意。
虞袅一瞬间明悟。
原是他的夫君竟爱上了自己的妹妹,因为她是阻碍他情意的绊脚石,他竟恨上了她这个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时虞袅还有些执念,不理解自己才是李明博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若是不喜,自可不娶,娶了却如此对待她,当真过分至极。
她本有心疾,又一直郁郁寡欢,身体更加消瘦了。
虞袅一日一日在安定侯府的后院里熬日子,直到了今岁冬日,她家因为她父亲犯了贪污罪被皇上抄了家,她也没了表面上的娘家可以依靠。
李府上下,简直跟红顶白,对她连半点敬意都没有了。
婆母何氏在此时病了,她卧病在床,见到来侍疾的虞袅,用冷硬的口气命令她:“我病了,大夫说需要梅花上的清雪,化水后去做药引子。我嫌伺候的人笨手笨脚,取不好雪,不如你去帮我取这药引子来入药。”
大冷天的,屋外的白雪堆积得又深又厚,寒风吹来,只让人感觉骨头缝儿里都寒浸浸的。
梅园离老夫人的元欣堂最远,走过去只怕健康的人都会得风寒。更别提虞袅本身就纤纤弱质,又有心疾了。
丫鬟素月一听立即替她说话:“回老夫人的话,夫人最近犯了心疾,不若奴婢替夫人去取梅上清雪如何?”
何氏顿时冷笑:“梅花、白雪,皆为品格高洁之物。凭你一个脏手脏脚的奴婢,也配给我取清雪?”
素月腾地脸色涨红,不知所措。
何氏看向虞袅,眼睛如同针一样刺了眼她的肚子:“我家是高门侯府,而你家已经被抄家了,你可知道?”
怎会不知?
虞袅听出了婆母威胁提示的意思,她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老夫人想要清雪做药引子,儿媳当然会帮您去取。此事耽搁不得,我这就去了。”
她恭顺的行礼之后,就脚步虚浮的走了出去。
何氏派了心腹嬷嬷跟着她,好像要监视她,看看那所谓的药引子,是不是她亲手取的。
虞袅满心都很凉,但她知道这件事她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几乎在风雪中一个时辰,她才取回了药引子,然后又去熬夜。
据说她亲手熬的药,才能体现孝心。
世事重孝,她抗拒不得。
或许,为了将来打算,她要考虑另一条路了。
无论是和离也好,还是自请去庵堂,借口为她那个父亲赎罪也罢,只要能离开李家,她就还能过段清静日子。
虞袅压住不耐烦,将药端到何氏屋中时,屋子里欢声笑语。
何氏正摸着虞阮的腹部,一脸惊喜,半点没有生病的样子,很是精神的问:“阿阮,是真的吗?你肚子里果真有了我家麟儿?”
虞阮满脸红晕的点头,随即一脸愧疚的看了眼走进来的虞袅:“确实如此,只是对不住姐姐了。我同明博渐生情愫,才一时乱了礼法,想来真是令人难堪得很。”
难堪?是挺难堪,这对狗男女,真是让人作呕。
虞袅一脸麻木的站在门口,长久的梦境,让她完全失去了对李明博的期望,现在心里只觉得恶心。
虞阮泪珠子落了下来,心疼得何氏直为她抹眼泪:“莫哭莫哭,你们年轻人,一时情难自控也是有的。你又何必管那个来了三年都不下蛋的母鸡呢?”
李明博也连忙劝她,眼神扫过一脸漠然的虞袅时,却沉了沉,显得阴郁了几分。
当真是绊脚石,让人生厌。
虞袅半点不在意,只乖顺的说:“儿媳自嫁到家中,不能为家里添丁,今我父犯下贪污重罪,幸得皇上垂怜,才使祸不及家人,只判了父亲流放岭南。妹妹怀孕是件大好事,我不堪为李家妇,想要求一纸和离书去为父祈福,望我父能活着回来。”
李明博愕然,没想到他忽略的妻子,竟主动提出了和离之事。
虞阮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随即哭了起来:“本就是我做错事情,姐姐千万不要如此,等孩子生下,我愿在你面前执妾礼的,到时我与你在家中的祠堂里,一起为父亲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