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宽容大度,越发惹人怜惜了。
“你家才出事,我家就和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侯府薄情。你便是要和离,也不该在这关头上提,你有点眼色罢。”
何氏不耐烦的摆手,打发走了虞袅。
虞袅本想直接收拾东西走人算了,哪想到一回去就病倒在了床上,浑浑噩噩,虚弱得起不来床。
冬日寒冷,她一路风吹不提,光是采雪时刺骨的寒风就让人不堪忍受。更何况她本就体弱,经了这一遭会生病也不奇怪。
虞袅想要安静休息养病,偏偏虞阮日日夜夜来她病床前名为侍疾,实为哭丧。
哭着哭着,就和李明博在她病床前演起怜香惜玉的戏码。
连养病也不得安生,这分明是要她的命!
虞袅不堪其扰,身体也每况愈下,伤寒难医,不巧心疾此时发作,她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回光返照时,虞袅分明看见,她的继妹虞阮小心护住自己的腹部,眼神轻松下来。
虞阮心里确实松了一口气,眼中含泪,眉目间却是舒爽。虞袅终于走了,这下她也不用自取其辱,去当什么小妾了。
她讨了何氏的欢心,还怀了孩子,现在她虽然是罪臣之女,但好歹还能嫁入侯府当继室,她的麟儿,也还是嫡子。
这已经是她现在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了。
虞袅本是麻木的将一切尽收眼底,但这一刻,剧烈的疼痛充斥肺腑肝脏,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一生短暂而可笑,像是还没尝过花朵怒放的欢乐愉悦,就迎来了凋零死亡。
将死之时,空气殆尽的窒息感,以及身体的病痛都好像传递到了身上,虞袅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素月连忙放下团扇,轻轻拍着虞袅纤瘦的脊背,小声叫唤:“小姐,小姐,你魇着了。不怕不怕,只是梦而已……”
只是梦而已!
虞袅漠然惊醒,她坐直身体,苍白的脸蛋上,上翘的眼尾微微泛红,如同遭受风雨打落的落红,平添几分动人的楚楚之态。
大梦一场,一时分不清楚什么才是现实,虞袅呆呆坐着。
她身后稀疏的竹林轻轻摇曳,一两只松鼠轻快的跳来跳去。
手边是用玉石打造的药罐子和药杵,里面的沉香生结将将捣了一半。
最前方一个空谷幽兰的围屏,将两个桌案隔开,前面的桌案没有人,而她则坐在屏风后的桌案上。
虞袅由呆滞恍惚的状态中,渐渐清醒过来。
但她知道,方才的一切根本不是梦。
很快,新帝赐婚的旨意就快要降下来了,而她一点反抗的办法也没有,她依然还是会嫁给李明博。
第2章
君王金口玉言,圣上亲自下的旨意,虞袅根本反抗不了圣旨。
终究她还是要嫁给那个心有她继妹,且自私卑劣的男人。
夏日清凉的风吹过来,虞袅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想到虞袅一向体弱多病,素月眼神甚是担忧:“小姐,方才可是梦魇了?这屏风也不挡风,小姐体弱,不若拉起纱帘来将这里团团围住,这样不仅挡风,还也有些意趣。”
初夏的天,阳光好着呢,也不用挡什么风。
虞袅笑了笑,眉眼间有些精致脆弱感:“没事,我只是做了个恶梦,过一会儿也就好了。”
话音刚落,便有一袭深色襕衫的男子走了过来。
他穿着普普通通的襕裳,只戴了一个略显破旧,针脚粗疏的青竹荷包,却将他身形勾勒得十分出彩。
那蜂腰长腿,肩宽腰窄的身体线条,在他随意走动间,竟有种玉山迫近的威势。
走得近了,才见他手里拿着闲闲握着一柄白玉塵尾,那抓住手柄的修长手指却比那白玉塵尾白皙通透。
许是察觉了氛围的不对,他隔着六扇空谷幽兰的围屏悠然坐下后,才好奇的询问:“不知发生了何事?为何惜奴如此悲伤?”
惜奴是虞袅已经过世的母亲,给她取的小名。光从字面来看,就可知母亲多么珍爱怜惜她。
母亲去后,只有亲近些的人会这样叫她了。
虞袅六年前来到京城郊外的庄子,拜佛时,机缘巧合得了光华寺主持的青眼,又被他授予棋艺,所以才来这寺庙来得多了一些。
那时她十岁,刚好认识了这个比她大五岁的少年,她只知他姓陆,号郁澜。
他是来光华寺做俗家弟子的,也拜在主持师父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