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云雀——云山雾潋
时间:2022-03-09 08:12:20

  安慰他值当也不是,说不值当更不对,桑萦便权当自己没听到他那句话。

  “我不懂音律,掌门师叔认为歌舞乐声皆是靡靡之音,听多了会动摇剑道本心,玉山上下通禁音律,剑宗弟子也不许抚琴奏乐。”

  “你那师叔太过古板,曲乐本就是礼道,靡靡之音一言,实是偏见。”

  陈颐瞧着桑萦,示意她坐下。

  桑萦从善如流,坐到他的旁边,他将那把琵琶拿给她,玩笑道:

  “来试试。我不教你曲子,应也不算是坏了你的门规。”

  月照梢头,疏疏散散的斑驳枝影映进大殿的门扉,桑萦逆着光,坐在陈颐身前,连他眼睫下的暗色都瞧得一清二楚。

  桑萦心底莫名地痒,如有软羽拂过,也不敢再瞧他,只垂眸将他递过来的琵琶接过,一举一动中是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心翼翼。

  这琴是他母妃的遗物,大抵也是他所珍爱之物。

  不知为何,这琴一入手,她的心里便沉甸甸地,琴身上那两行小字娟秀,瞧着似乎是出于女子之手。

  桑萦抬手轻轻触过字迹的刻痕。

  “这是我母妃写的,父皇亲手篆刻的。”见她也瞧着那行字,陈颐与她解释道。

  “我听师父说过,一把好琴,连琴所用的琴木都是很有讲究的,有时候稍有偏差,琴的音色就会发生变化,这里这样刻字,不会对音色有影响吗?”桑萦望向陈颐轻声问道。

  “有的,但因为是父皇亲手刻的,虽是损了音色,母妃却更喜欢这把琴了,母妃有很多琵琶,后来却只弹这一把了。”

  陈颐也瞧着那两行诗句,语气中带着些感怀,淡笑着温声说罢,又道:

  “林前辈也好音律?”

  桑萦点点头,“师父不擅音律,却很喜欢听,师门中不能有丝竹之声,但他三教九流的朋友很多,师父曾提过,他也有一位很擅长琵琶的故友,一曲终了,旁人的心绪和内力都会被牵动起来。”

  “那定是大家了,但不知这位前辈如今在何处,若能结识拜访,实是幸事。”陈颐正色问道。

  “师父的这位故友,已经过世多年了。”桑萦轻阖眉眼,低声道,“何况如今,我连师父都找不见了。”

  她神情失落,心思近乎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扶这里,这手在这,这样拨过来。”

  陈颐将琵琶在她怀中摆正,似是没瞧出她的失神一般,语气温和又耐心。

  她回过神,按他说的轻轻拨弄琴弦。

  琴音不成调,但是声如走珠玉盘,几声清响,带着些古韵。

  桑萦还是第一次亲手弹奏乐器,以往在师门时,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些。

  她杂乱的心思渐渐平复,一根弦一根弦地反复拨弹,琴声穿堂,颇得意趣。

  她眸光清澈,转过头问陈颐:

  “殿下学琴,学了多久?”

  “很多年了,母妃身边的一位姑姑也擅音律,我幼时总央着她教我,父皇起初不让我学这些,到后来便也随了我,将母妃留下的这把琵琶赐给了我。”

  他今夜许是兴致好,又或者夜深人静,感怀颇多,许多事都毫无避讳地说给她听。

  但是他提到亡故的母妃,听得人心中发沉。

  大抵是觉着他并不开怀,桑萦有意岔了话头,不愿再勾他回忆。

  “连殿下这般的人,都学了这么多年,想来我如今若是想学,却也是没机会了。”

  陈颐斜斜倚着身后的雕梁,闻言眉头微扬,偏过头来,眸光将她定定瞧住,“我这般的人?萦萦不妨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桑萦只是阅历不多,但并非是懵懂的少女。

  习武之人最应明了自己的本心,对人坦荡,对自己更应坦荡。

  她每每瞧见陈颐,心中便格外雀跃,尚在浣溪山庄时,他或有意或无意的接触,都让她心乱不已,分别之后,在京中相见时,她不是不开心的。

  她知道,只怕自己并非是单纯欣赏他的这副美人皮囊。

  “山上雪,云间月,水中花?”桑萦也偏过头,眉眼弯弯,同他玩笑道,“这样说,殿下可满意?”

  “太过空泛,不大满意。”陈颐竟认真地想了想,而后答道。

  “仙台灵芝、瑶阶玉树,温润如玉,清隽无双。”

  本就是口头玩笑,他还怪认真,桑萦有些好笑,故意夸大其词,有意打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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