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思云雀——云山雾潋
时间:2022-03-09 08:12:20

  陈颐唇边勾起,深深瞧她,眼眸灼灼。

  “这类恭维,我往常听得太多了,但若是萦萦说的,那我便信了。”

  他说得桑萦一愣,旋即后知后觉地开始感到害羞,她不大自在,侧身避开他灼人的眸光,继续摆弄怀中那把琵琶。

  “我这样的人,虽确是弹这琴弹了十来年,但所说学会,也不过区区一年。”

  陈颐蓦地靠近她,坐到她身边,手臂贴上她的肩侧,眸中带笑意,话音抑扬顿挫,有意打趣道。

  “萦萦虽不是同我一般的仙台灵芝、瑶阶玉树,可只是学个琴,入个门,倒也不至于学不成。”

  他说着话,一手覆上她的手,按在琵琶的琴颈,另一手绕过她身后,覆在另一手上,带着她一个音一个音地拨弹。

  陈颐离得太近,呼吸喷在她的后颈侧边,她不仅是面上发烫,连着颈间手臂所有裸在外面的皮肤都一同泛着热。

  她的脊背几乎要贴上他胸膛,一呼一吸间皆是他身上清冽的味道。

  堪堪弹了一小节,桑萦听出是她刚进大殿时陈颐弹的那曲,她这会稍稍平静了些,陈颐却骤然松了手,她的手划过指板,碰出一串不协调的长音。

  桑萦回头看他。

  二人离得太近,他眉骨山根俱是高挺,只那双眼,这会正冷深深盯住她的后肩。

  她被那禁军一刀划过的地方。

  她一直运着内力,压着那处的伤,那里只是皮肉伤,不重就只是疼,但并非不能忍。

  “让我看看,可以吗?”陈颐盯着她问道。

  桑萦怔忪同他对视,片刻后,轻轻“嗯”了声,转过了头。

  她那里的衣衫早已被割破,陈颐将粘连在伤口处的衣衫掀开,血微干,他的动作不可避免地牵连到伤口,桑萦咬唇不让自己痛出声。

  “怎么弄的?”陈颐声音很冷,在她身后问道。

  桑萦不吭声。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不成要说,来你家偷东西,被你家的护卫伤了?

  “今夜弄的?”陈颐又问,声音低哑,不大对劲。

  “……嗯。”桑萦没多想,只轻声应着。

  她以为陈颐会继续追问,心思便提着,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实话实说,她觉着难为情,可若骗他,心里又不愿意。

  可她心里百转千回,身后人却静悄悄地,全无声息。

  桑萦转过身,却发现陈颐面色极其难看。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神情。

  诧异,恼怒,震恸,掺杂着痛苦和克制,复杂且不可名状。

  她惊住了。

  第一反应是他知道她今日来的目的,失望又生气,但很快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穿着夜行衣,在禁宫出现,再如何迟钝的人,也都知道她是今夜的不速之客,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那般聪明的人,同她聊这么久,都没问上一句,怎可能是因为这个。

  陈颐阖眸,握拳紧抿着唇,连身子都在颤。

  桑萦犹疑的瞧着他。

  他这副情状……如同受了高深武学造成的内伤发作一般。

  可他不会武,如果当真是受了这种伤,只怕早便送了命。

  桑萦探出手背贴上他的脸颊,冷涔涔冰凉一片。

  她咬唇道:“我去叫人。”

  她刚站起身,却被他精准牵住手腕。

  他手上又湿又凉,如刚从雪水中浸出,他眼中冷厉未散,声音也哑了许多,“不必。”

  陈颐话音刚落下,便闷哼一声,手中下意识捏紧,桑萦手腕被他骤然一握,疼得呼出声。

  他顿时将她松开。

  “不行。”桑萦皱眉起身,“去找谁,江成?”

  “找他也没用,我没事,过来,陪我坐会儿。”陈颐眸光复杂地注视着她说道。

  他似是痛极,声音也是少有的虚弱,桑萦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又怕贸然去叫人,万一他身体状况不能被旁人知晓,反倒为他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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