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张灯结彩的傅府门前,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也在此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穿着青布衣衫的高个姑娘,她怀中抱着一个小匣子,在门前徘徊犹豫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下定决心进去。
良久,才走到门前小厮的面前,将匣子递给对方,“这位大哥,我与新娘子乃是旧相识,这是我给新娘子的贺礼,麻烦你帮我转交给她成吗?”
小厮古怪地瞧了她一眼,眼看着她和新娘子的年岁差不多,说话倒也不像撒谎的样子,便点点头收下了。
蒋亭欢舒了一口气,将怀中的匣子交了出去,才转身回到马车里,和车里的蒋元越一起,驾着马车走远了。
那日她将枝枝的行踪透露给纪姝,被蒋元越大骂一顿,后来听说枝枝被谢翼救了下来,她的愧疚之心才算减缓了些,只是后来再也不敢去见枝枝,她没脸见她。
如今听闻谢翼和枝枝成婚,她为好友感到开心的同时,却连婚宴都不敢露面,只能把自己送给枝枝的成婚礼物,由他人转交过去。
蒋亭欢遥遥看了眼前方的路,从今日起她便要离开京城,和蒋元越前往新的地方生活了,也只能在心里,为枝枝和谢翼送上祝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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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枝枝收到前院小厮送进来的小匣子,颇有些意外,而当打开一看,她便明白了。
匣子里静静躺了支红翡的簪子,雕着只栩栩如生的玉兔,也只有从小和她一起玩的蒋亭欢,知道她是属兔的生肖,也最喜欢小兔子。
那日她被谢翼救回来以后,听闻是蒋亭欢出卖了她,说心中不怨是不可能的,她和蒋亭欢是闺中密友,即使两人已分隔多年,在她心里也当蒋亭欢是最知心的人,可谁知在对方心里,自己还不如几张银票。
如今看着这根簪子,她倒也没有什么复杂的心情,她想,以后和蒋亭欢大概再也没有了相见的机会,有些缘分是前世注定了的,有些人只能陪着走完一段路程,路到了,就该说再见了。
倒是喜娘看见了这支簪子,问她:“哟,这簪子不错呢,跟姑娘今日的妆倒是挺配的,姑娘要不要戴这支簪子在头上?”
枝枝摇了摇头,将盒子盖起来,反而从一旁取出了另一支簪子,给喜娘道:“帮我插上这支吧。”
喜娘定睛一瞧,那是只刻着比翼鸟和连理枝的簪子,心里奇怪这簪子有什么稀奇的,突然想起了新郎倌和新娘子的名字,笑着连连点头。
“哎,这簪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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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到,傅夫人为枝枝盖上大红喜帕,喜娘搀扶着枝枝跨出门槛,在众宾客的目光里走过前院,上去早已等在门口的喜轿。
人群中的纪家夫妇二人,看着熟悉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早已红了眼眶,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喉间哽咽万分,几乎出口成声,最终是咽了下去,帕子拭去泪水,什么都没有说。
喜轿在京城绕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城西明光巷子的谢宅前。
谢翼穿着和枝枝同色系的大红锦袍,亲自抱着她下轿,枝枝只觉得身子一轻,就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腾空的瞬间她下意识僵硬了下,就听见谢翼在耳边的低语:“别怕。”
枝枝也依言抱紧了谢翼的脖颈。
前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傅家的大公子傅庭华第一个吹起了口哨,气氛推到高潮。
因为谢翼父母双亡,高堂上摆着的是死去的谢父和林氏的牌位,谢翼和枝枝二人向牌位跪了跪,伴着喜娘高声的唱词:
“……举案齐眉同心结,执子之手永不变,愿君福满身常健,愿伊不改朱颜面,愿花常开月常圆,愿有情人共婵娟,今日既定三生约,黄泉碧落永相伴……”
礼成后枝枝被喜娘扶进洞房,新房里早已布置完善,一应皆是明亮的红色,绣着比翼鸟和连理枝的锦被和迎枕。
女眷们也跟着涌入新房,皆想瞧瞧这新科状元娶的新娘子长什么样。
谢翼从喜娘的托盘中取下喜称,在心底默默长舒一口气,即便是殿试面见天子,他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而身后那些女眷似是比他这个新郎倌还要迫切,皆伸长了脖子等着看新娘的真面目。
喜帕缓缓挑开,那张如花般娇艳的面庞露出来,枝枝甚少感受到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一下子红了脸颊,她平日里都是粉黛不施,素衣打扮,如今这一袭凤冠朱唇红衣,鬓间的那支比翼连枝簪更是与床上锦被纹样交相呼应,连谢翼都看呆了去,一时间相顾无言。
女眷们也感叹着,这姑娘虽听闻是乡下来的,却没有一丝农家的尘土气息,像是个天生的太太小姐似的,容颜气度都是一绝,难怪这谢公子即便高中状元,也铭记着从前的婚约,赶着娶未婚妻进门呢。
唯独有几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人群中小声嘀咕:“哎?这新娘子怎么长得和纪家的三小姐有几分相似?”
紧接着就有人斥道:“胡说什么?纪家三小姐如今府中正病着,这新娘子是谢公子东吴县老家的远亲妹妹,从小一块长大的,还能错认不成?”
枝枝今日的妆容厚重,确实只有三四分肖像,那人听得这么一斥,又仔细瞧了眼枝枝,便退回去不发一言了。
喝完交杯酒,新房里的都退下去,此时就交给新郎倌和新娘子两个人了。
也不知是那酒的后劲太大,还是自己紧张羞涩,枝枝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烧得通红,方才有喜娘和宾客助着气氛,倒也不觉得窘迫,此时屋里安静下来,只有两人互相对视着,枝枝倒觉得忽然有了几分尴尬地意思。
明明屋子是住过一段日子的,人也是多年相识相知的,可怎么就感觉哪哪都那么别扭呢。
这就是成亲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