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满意这件衣裳,原本打算着三日后宴会上穿,差点出了纰漏……
枝枝是知道的,端成郡主在县里架子颇高,从来不搭理县里的夫人太太们,两边也一直毫无交际,那她们设宴又怎会邀请郡主呢?
就算是邀请了,郡主依言赴宴,可她身为尊贵的郡主,又怎会除了这件藕丝羽纱之外,找不出一件可以赴宴的衣裳?
枝枝望着郡主的眼神里满是狐疑。
“怎么,有什么要交代的?”端成郡主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郡主……”枝枝咬着泛白的双唇,似乎是犹豫了很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将心底的猜测说出来。
“这衣裳是郡主自己破坏的吧?”
屋里顿时沉寂了,丫鬟们都错愕地看着她,像是没想到她会如此出言不逊,决口不承认自己的失误,还将错误推到了郡主身上。
郡主的目光也逐渐阴冷起来,一张华美的脸阴沉下来,圆目瞪着枝枝,似乎随时都会发怒。
就在枝枝以为自己要命丧于此的时候,郡主忽然一笑,整张脸都鲜活起来,她爽快承认:“没错,就是我自己破坏的。”
枝枝终是呼了一口气,却也不禁疑惑,郡主这闹得是哪一出。
“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有没有勇气会说出这句话。”郡主抬眸含笑望着她,“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从来到这个偏远的东吴县上开始,就注定了是这个县里最尊贵的人,其他人无论是衙门里的官,还是贵圈的夫人小姐,亦或是县上的平民百姓,都对她尊崇不已,从不敢得罪她,对她的话唯命是从。
时间久了,郡主自然觉得无趣。
她偶尔也会故意做错一些事,想考验考验旁人,却从无一人敢说出来,全部都将错误揽到自己身上,生怕一个不对就让郡主恼怒了。
这些年来,敢于直面郡主说出真话的,枝枝还是第一个人。
端成郡主赞赏地看着枝枝,这个姑娘她从第一眼看到就觉得眼熟,她就知道她跟县里的旁人绝不一样,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呃……”听着郡主的解释,枝枝有些无法理解,有权势的人就这么喜欢玩弄别人的心思吗?
可是下一刻,郡主的话就让她欣喜起来了——
“你的衣裳和人都让我很满意,我决定将府中下人这一季的衣服交给你们铺子来制了。”
*
枝枝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拿下了郡主府下人制衣的单子,这些日子的劳累也松缓了下来,不由得心情也轻快了些,晚饭的时候嘴里还在哼着调子。
林氏好笑地看着她,“什么事这么开心啊?”
枝枝正想把要给郡主府下人做衣裳的事情告诉林姨,偏头却看到了谢翼瞥过来的冰冷眼神,那目光里似乎含着箭,好像控诉着她什么。
枝枝完全不知道自己对沈之恒泄露出去的事情已经被谢翼知道,更不明白谢翼这眼神是什么意思,她眨了眨眼睛,把口中的话咽了回去,打算明天去铺子里了再跟林姨说。
谢翼看她这一脸无辜的模样,心里更是来气,这丫头可真是没心没肺,吃他家里的住他家里的,转头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还一口气把他的喜好也泄露出去。
谢翼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也懒得搭理她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降至冰点,枝枝一头雾水,他这是又怎么了,暴脾气又犯了,怎么什么都没说就惹着他了?
谢翼这样忽晴忽雨的脾气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枝枝也没多想了。许是因为近日太劳累,事情告一段落后心里那根弦也松开了,浑身便有些轻飘飘的,她打算吃过饭后就回房歇息。
谢翼吃过饭也兀自回房了,枝枝的做法总是让他心里不舒服,他打算好好冷落这丫头些时日。他快要秋闱了,这段日子都在挑灯夜读。
一直到了晚间,屋里屋外都是安安静静的,一般这个时候,林氏和枝枝也都收拾好快要就寝了。
可是这会儿,他忽然听到他娘在屋外的惊慌声音,“枝枝怎么了?”
谢翼心中一动,手里的书本又翻过一页,定是那丫头又闯了什么祸吧,老是笨手笨脚的。
它脸上的表情分毫未变,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聆听着屋外的动静。
可片刻后,没有听到小姑娘熟悉的声音响起,反而是林氏又慌了一声:“身上好烫,怎么烧得这么厉害?”
发烧了?
谢翼这下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就往外面走去,林氏在枝枝的屋子里,小姑娘此时正昏昏沉沉躺在床上,素净的小脸染上潮红,苍白的嘴唇紧紧闭着,看起来十分难受的模样。
林氏摸着她的额头,看见谢翼进来,忙道:“枝枝发热得这么厉害,怕是病得不轻。”
谢翼看着小姑娘虚弱的面容,心里慌了那么一下,可还是冷着面暗骂了一句该,谁让她跟沈之恒那货跑出去的。
顿了顿,终究还是不放心,他安慰母亲,“娘你别着急,我去巷子口请卫郎中过来。”